2009-5-24 01:45
吊兒郎當
她的名字叫惡女(轉貼)
【簡介】
想欺負她?想追求她?門兒窗兒都沒有,她可是早早就相中一個粉乖、粉聽話、粉雄壯威武的「哥哥」守護她喔!
當她一不小心成了容易受傷的女人時,只要委屈的、可憐兮兮的、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給他看,他馬上就會擺出雄赳赳、氣昂昂的架式,幫她出氣、替她撐腰;當她開除男朋友,需要有人幫打發寂寞、療傷止痛時,她險要向他撒撒嬌,強迫他抱抱她、吻吻她、摸摸她,他就會說:「我要!我還要!」,乖乖的任她對他毛手毛腳、予取予求……
可是,每次當她「辦完事」,「吃飽喝足」後,她總是絕情的一腳把他踹到床底下,假裝患了「暫時性失憶症」,趾高氣昂的又去尋找她的另一個「春天」。
直到他低聲下氣的要求她暫時在別的女人面前充當他的「另一半」,她才驚覺──原來他也是很有「看頭」的肌肉男,這麼好康的「貨色」,怎麼可以拱手讓給其他女人「享用」呢?
不行!為了宣示她對他具有絕對的「使用權」,她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名節,明示暗示她和他早就有「好幾腿」了,她好不容易決定把他「收歸己有」,他卻義正辭嚴的和她畫清楚河漢界,聲明從此安分守己,不可以再亂亂來,那她怎麼辦……
【第一章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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〔尋覓〕
不管轉往哪條街
我總是走向回憶
既然無處可逃
只有繼續走下去
或許……能遇見當年的你
五月,初夏的早晨,由一陣鬧鐘聲開啟序幕。
這裡是七年前的台北市信義區,某一處在大樓中顯得格格不入的眷村。
任雨虹按下了鬧鐘,揉揉惺忪的睡眼,昨晚她唸書熬夜到半夜雨點,現在六點半就得起床梳洗,全是憑意志力去面對這高三生活中的每一天。
梳過一頭柔順的黑髮,穿上綠衣黑裙的制服,她轉身向母親道!「媽,我先走了。」
譚少萍仍睡趴在床上,咳嗽了幾聲才回答,「好……路上小心。」
「我會的。」雨虹走到門邊又叮囑道:「媽,妳別忘記今天要去醫院複診,我已經幫妳預約好梁醫生了。」
「嗯!」譚少萍點了點頭,為女兒的體貼感到窩心。
這些年來,她獨力撫養女兒並沒有白費心力,瞧現在女兒出落得亭亭玉立、聰明優秀,丈夫在地下有如也會感到安慰的。
譚少萍望著女兒的背影,看她打開了屋門,外頭是燦亮的晨光。
而在雨虹的眼中,也有一個人的背影,就是等待著她的那個人--何家強。
那背影,雨虹看了八年了,從小學四年級開始,她轉學到信義國小,坐在他背後的位子,就這樣一直看著他的背影長大。
除了在學校兩人是鄰居,更巧合的是,譚少萍當年租賃的小屋也是何家所有,就在何家庭院的後方,兩家之間毫無隔籬,何家強理所當然的成為雨虹的青梅竹馬。
何家兩老何振輝和楊淑芳早已把她們當作親人,更在內心深處把雨虹當作準媳婦,儘管何家強只考上了私立五專,雨虹卻是北一女中的高材生,他們仍然希望,有朝一日能看到兒子迎娶雨虹。
因為,任誰都看得出來,沉默寡言、固執內斂的何家強眼中,一直都只看得到雨虹一個女孩。
一聽到開門的聲音,何家強轉過身來,冷酷的臉上露出陽光般的微笑,「早啊!」
他向來是個面無表情、性格粗獷的男孩,唯有在她面前會有如此的微笑,那應該是溫暖無比的微笑,可雨虹卻覺得有些刺眼。
她皺起了眉頭,只淡淡的回應,「早。」
何家強早已習慣她漠然的態度,伸手拿過她沉重的書包,擔在自己強壯的肩膀上,「我們走吧!」
兩人走出小庭院,突然看見一名身穿建中制服、戴著眼鏡的男孩站在門口,正投入一封信在何家的信箱,當場三人視線交會,不禁一愣。
「妳……妳早。」那戴著眼鏡的男孩忐忑的道。
何家強心中了然,這又是雨虹的另一個愛慕者,自從她考上北一女之後,四周男校的學生都有人在暗戀她,可說是防不勝防、擋不勝擋。
他對那男孩搖了搖頭,大步走上前,打開信箱拿出那封信,一把就撕碎了那男孩的心血結晶。
「你做什麼?那是我寫了一整夜……」
戴眼鏡的男孩停住了口,因為,何家強正以殺人般的眼光瞪著他,那種「咬牙切齒」的程度就像要將對方吃下肚子去似的。
「我們雨虹忙著要唸書,你們這些蒼蠅蚊子少來招惹她!」
「你……你是誰?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?」那男孩鼓起莫大的勇氣問。
「我是誰你管不著,總之你要敢來糾纏雨虹,我就管定了。」身高一八五的何家強擺出「幹架」的姿態,厚實的雙拳早已蓄勢待發。
那男孩看何家強長得又高又壯,自己卻是斯文體弱,而雨虹只是冷眼旁觀,此刻心知自己唯一可做的就是:快溜!
「我才不希罕呢!」那男孩只有在口頭上多罵一句,雙腳則飛也似的逃離現場。
何家強哼了一聲,心想又解決了一個,就不知道以後還有多少個呢?
對於眼前發生的事,雨虹甚至一句評語都沒有,她早已看多了這種場面,也早知何家強會如何處理。
若要形容他倆的關係,或許可將他倆比擬為中古時代的騎士和公主吧!
「雨虹,上車吧。」門口早已停放了一台藍色野狼機車,他將安全帽遞給她,自己也戴上了同樣藍色的安全帽。
這台機車是他打工存錢所買下的,為的就只是能取代以前的腳踏車,方便他接送她到任何地方。
她搭著他的肩膀,默默的坐上後座,在她的生命中,常會這樣看著他的背影,就像是呼吸或喝水那般的習慣。
「可以了嗎?」他感覺到那雙小手正貼在他的腰際。
「嗯!」她低著頭回答。
何家強發動了機車,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問:「雨虹,今天你們校刊杜有什麼活動嗎?要不要我去接妳?」
「不用了。」她說這話時很快、很淡。
不用了?她不再需要他了嗎?這回答讓他強壯的雙肩為之一僵,但她接下來的話又讓他化解了緊張。
「都什麼時候了,我怎麼可能去參加校刊杜?現在當然是以讀書為重。」她又說。
「對!我真笨,連這個都沒想到。」他打打自己的後腦勺,傻傻地笑了。
就算是他自私吧!他就是不願雨虹走出這個小世界,不願她去參加那些「跨校」活動,認識除了他以外的男孩子,因為,他是如此的擔憂、害怕,唯恐有一天她可能會飛出他的天空之外。
清晨的空氣中,引擎聲怒吼起來,藍色的機車就這樣帶走了兩人,那雙背影看來就像一對年少無憂的情侶。
【
2009-5-24 01:46
吊兒郎當
她的名字叫惡女(轉貼) 1
年少是年少,但果然是無憂嗎?其實,仔細一看,何家強眼中透著希望和熱切,但雨虹眼中卻閃著不一樣的光芒。
***
在高三下學期,雨虹比較少參加「活動」了,一方面是因為學校的功課吃緊,一方面則是因為母親譚少萍的病情。
由於長年憂心操勞,譚少萍的身體終於不堪負荷,先是要常常看病,最後甚至住進了醫院。
這筆醫藥費自然不是她們母女所能承擔的,何振輝和楊淑芳二話不說的就付清了醫藥費,其實,何家的經濟也只是普通程度,但他們的好心腸卻是誰也比不上的。
「雨虹,快考試了,妳好好唸書,別想太多。」
「妳媽媽有我們照顧著,絕對不會給妳出一點問題的。」
何振輝和楊淑芳總是這樣對她安慰,而她只能一再致謝,「何爸爸、何媽媽,謝謝你們,等我以後賺了錢,一定會報答你們、孝敬你們的。」
「說什麼傻話?我們都當妳是自己女兒,快別跟我們客氣。」
何家強站在一旁,也誠摯地說:「是的,我們是一家人。」
在這一刻,雨虹真的願意和他們成為一家人,再也不要到外面的世界去了。
於是,聯考前這段時間,她心中只有唸書、只有母親、只有何家、只有阿強。
何家強每天放學後就到醫院探視她母親,直到時間到了,就又騎車去接雨虹下課,載她到醫院來探望譚少萍,讓她們母女倆說幾句話,才又送她回何家。
這段騎車的路上,有時晴朗、有時陰雨,但對何家強來說,卻是最幸福的時刻。
而任雨虹坐在他背後,小手輕輕環著他的腰,臉上總是很恬靜,眼睛總是微閉,在這忙亂緊張的生活中,她還可以依靠著他,她覺得很安心。
大學聯考的最後一天,何家強站在考場外,七月的陽光又毒又辣,他早已流了一身汗,衣服都濕透了,仍然動也不動地等候鐘聲響起。
「噹噹!」隨著這清脆的鐘聲,所有考生們終於結束了聯考的壓力。
人潮洶湧而出,何家強尋找著雨虹的身影,天曉得為什麼,他總能在眾人之間找到她--那道他心目中的美麗彩虹。
「雨虹,我在這兒。」他對她揮手,擠開人群向她走去。
雨虹抬頭看了他一眼,素淨的臉上沒有表情,只是將自己的手交給他。
「怎麼了?考得不好嗎?」他心跳急促,覺得她的手好冷。
她搖搖頭,沉默了一會兒。
他自然產生了不好的聯想,「別這樣,聯考又不能定終生,妳一定還有機會的。」
她歪著頭瞄了他一眼,是一種介於女孩和女人之間的風情,突然展開微笑說:「誰說的?想上台大都沒問題!」
「真的!太好了!」他心頭猛跳,一點也不計較被捉弄,為她感到無比的驕傲。
雨虹也笑了,多日來的憂慮終於解除,她的肩膀上像卸下了千斤的重擔。
「我們快到醫院去,告訴妳媽媽。」
「嗯!」她跟著他跑向前。
坐上了機車,一路上風和日麗,清風吹拂,這彷彿是雨虹人生中最愜意的時刻,第一學府唾手可得,青春如此燦爛耀眼,她但願永遠留在這一秒鐘。
到了醫院,兩人含笑著走到病房前,一打開門,笑容卻僵住了。
何振輝和楊淑芳站在一旁,眼中寫滿憂心,已經說明了一切。
醫生和護士正在做急救,譚少萍身上插了管子、戴了面罩、打了一針又一針,卻都不能讓她蒼白的臉上添些血色。
「爸、媽,這怎麼回事?」何家強開口問。
「醫生說是急性心臟衰竭,之前進過急診室,又被推了出來,他們說已經盡力了。」何振輝不願說明,卻又不得不說明。
楊淑芳抹了抹眼角的淚水,「其實,昨晚情況就很嚴重了,但少萍掛意著雨虹的考試,堅持不讓我們說出這件事,才會拖到了這時候。」
聽到這青天霹靂的消息,雨虹全身的力氣驟然被抽光,整個人幾乎站不住腳,何家強連忙握住她的肩膀。
「雨虹,振作點。」何家強感覺到她正在顫抖。
醫生走過來,嘆了一口氣,「很抱歉,我們實在無能為力,有什麼要交代的就請把握時間吧!」
「真的……真的沒救了?」雨虹抓住醫生的手,不願最後的希望就此幻滅。
醫生搖搖頭,「再急救下去也沒用,只是浪費時間,不如讓你們家屬說幾句話吧。」
雨虹望著醫生的臉,眼睛睜得好大好大,還是無法接受這突來的殘酷。
「雨虹,快過去你媽那邊,伯母好像有話要跟你說。」何家強扶著她虛軟的身子,讓她坐到病床前。
「媽……」她握住母親虛弱的手,聲音已然哽咽。
「雨虹……妳……考得好不好?」譚少萍還惦記著這件事。
「我考得……很好,每一題我都會寫,我一定……會上台大的。」
譚少萍露出欣慰的笑,「那媽媽……就可以放心了,以後……我不在妳身邊,你要……好好保重自己……知道嗎?」
「媽,妳別這樣說,」雨虹把臉貼在母親胸前,聆聽著那彷彿越來越慢的心跳,彷彿隨時都要離她而去。「妳不可以丟下我……不可以!我還小、我不懂事……你要繼續為我擔心……不然我會孤單無依的……」
「別說孩子氣的話……」譚少萍摸了摸女兒柔順的黑髮,「媽知道妳長大了……妳也懂事……這樣媽媽才能放心地走啊……」
「不要!我不要啊!」雨虹只是搖頭,拒絕接受這分離的命運。
譚少萍咳嗽了一聲,努力轉向何家夫婦,「何大哥、何大嫂……雨虹這苦命的孩子……就請你們多關照了……下輩子我一定做牛做馬……報答你們……」
楊淑芳見狀早已哭得說不出話,把臉依靠在丈夫肩膀上。何振輝只能忍住眼淚回答,「我們……從沒把你們母女倆當外人,這些年來,雨虹就像我們的親女兒,妳放心……這輩子我們都會是她的依靠。」
「謝謝……」譚少萍又轉向何家強,氣若游絲地喚道:「阿強……」
「伯母,我在這兒。」何家強連忙應聲。
「我知道你對雨虹很好……我也只能把她託付給你……以後不管怎樣,答應我……你都會照顧雨虹……好不好?」
何家強眼眶已然泛紅,雙膝驟然跪下,「我何家強以生命發誓,我一生一世都會照顧好雨虹的。」
「我相信你會的……那我就沒什麼……好掛心的了……」譚少萍不斷喘著氣,剛才那番話似乎耗費了她最後的生命力。
「媽……媽……」雨虹一聲一聲的喊著,熱燙的淚水流遍臉上,「妳別閉上眼睛……妳再看我一眼……妳別嚇唬我,我很膽小的……我會嚇壞的!」
原本快要閤眼的譚少萍,因為女兒啜泣的呼喚,又努力睜開了雙眼,「讓我再看妳一眼……我漂亮的、聰明的女兒……媽媽以妳為榮……媽媽會在天上保佑妳的……」
「媽,別走,別丟下我!」雨虹哭得聲音沙啞,卻無法停止傾訴,「我們不是說好了?我要帶你去逛椰林大道……我要你參加我的大學畢業典禮……我要你看我穿結婚禮服的樣子……妳不可以說話不算話……不可以!」
「我會的,我的心永遠都在妳身邊…………」
說完這句話,譚少萍終於閉上了眼睛,這次她再也無力睜開了。
「媽!媽!」雨虹抱住母親痛哭,這個從小給她溫暖的懷抱,而今逐漸失去了溫度,再也不能讓她撒嬌或掉淚。
太早了,實在太早了,她總以為自己可以出人頭地,讓辛苦的母親享享清福,卻在這即將轉好的時機,母親就這樣離開了她。
「不,我不相信!」雨虹終於大喊出聲,「老天爺……你太殘忍了!為什麼?為什麼要這樣對我?就算拿我的三十年生命……換她三年生命我都願意……求求你,讓我媽媽回來!回來!」
「雨虹,別這樣!」何家強攬住她的肩膀,希望傳達給她一點力量。
「阿強,你告訴我,這是什麼道理?」她還是不服、還是不屈,「我都要考上台大了,我會去打工賺錢,我以後會有好工作,我會很努力很努力,可是……沒有我媽媽,我還要……這些做什麼?」
「伯母會在天上守護著妳的,她會希望妳一切都好,妳不可以放棄自己!」
「不要,我什麼都不要……我只要我媽媽……我不要作孤兒,我要媽媽……世界這麼大,卻再也沒有人會愛我了…………」
雨虹哭成了淚人兒,情緒激動難平,任憑何家強如何安慰,還是無法讓她平復。
何振輝和楊淑芳見狀,更是無法自抑地搖頭掉淚。
何家強拍著雨虹的肩膀,突然發現她沒了聲音,「雨虹,妳怎麼了?」
原來她哭得太厲害,竟然昏了過去。
「爸、媽,你們快去請醫生,雨虹昏倒了!」
何振輝和楊淑芳擦過眼淚,趕緊跑出病房去叫人。
病房中,只剩下過世的譚少萍、昏倒約雨虹和清醒的何家強。
他望著譚少萍的遺容,又望著雨虹淚濕的小臉,「伯母,請你放心,在這世界上,還會有一個我,用生命愛著雨虹。」
這一天、這一刻,何家強明白了自己生命的意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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吊兒郎當
她的名字叫惡女(轉貼) 2
譚少萍的喪事在平靜中結束了,自從那天在醫院昏倒以後,雨虹沒有再掉過一滴眼淚,只是她也不再笑了。她蒼白的小臉上,只剩下一種淡淡的疲倦。
榜單公佈了,雨虹如願考上台大中文系,她的第一志願。
何家夫婦並未像她考上北一女時那樣大放鞭炮,因為,誰都沒心情去聽那喧鬧聲。
新生報到之後,照例由何家強載雨虹回家,楊淑芳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料理,算是為雨虹大學生活的開始,做一個小小的慶祝。
「爸、媽,我們回來了。」何家強替雨虹拿了背包,先走進家門。
「快來吃飯。」何振輝招呼兩人道。
楊淑芳從廚房端由最後一道菜,大家圍著餐桌就坐,就開始了這頓晚餐,在歡樂中帶著些哀傷,慶賀中帶著些遺憾。
雨虹本來就吃得不多,這晚更是幾乎食不下嚥,不管別人怎麼勸說都是一樣,這讓何家強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,他隱約預期到就要發生什麼事情了。
在晚餐快結束時,雨虹才開口道:「何爸爸、何媽媽,我有點話想跟你們說。」
「當然好啊!」何振輝幫忙楊淑芳收好東西,大夥兒就移師到客廳去。
「怎麼?有什麼事嗎?」楊淑芳一邊切水果一邊問。
雨虹遲疑了片刻,垂著頭說:「我……我想搬到學校宿舍去住。」
「什麼?」何振輝和楊淑芳一起大叫,一旁的何家強並未出聲,卻是心頭最為震撼的一個。
「我已經……抽籤抽到宿舍了,我想試著……自己獨立看看,請你們務必答應我這個請求。」雨虹握緊了雙手,那是她極端緊張時才會有的表現。
「難道我們對妳不好嗎?妳有什麼不滿意的,都可以告訴我們啊!」楊淑芳道。
「不!絕對沒有,你們對我太好了。」雨虹連忙澄清。
「別忘了妳媽媽臨走前說的話,她要我們好好照顧妳的。」何振輝也勸著。
「我記得……我當然記得。」雨虹一想起母親,聲音就微微顫抖,「只是我想暫時離開這個家,讓自己到一個新的環境去,這樣或許……我就不會天天對著媽媽的遺物掉淚,我不是要忘了媽媽……但我需要重新站起來的動力,你們能懂嗎?」
聽了這番話,何振輝和楊淑芳都嘆了一口氣,他們當然能懂,在這生活了八年的地方,點點滴滴都是過往回憶,雨虹一個人住在後面的小屋裡,怎能不觸景傷情呢?
何振輝首先點頭了,「我們都希望妳過得好好的,既然妳覺得這樣恰當的話,我們也不會阻止,但如果妳有一點點的不適應,一定要記得妳還有這個家可以回來。」
楊淑芳也軟化了,「或許換個環境也好,雖然我們捨不得妳,也要接受這件事。但是要記住,在外面不比家裡,一切都要自己小心。」
「謝謝……謝謝。」雨虹哽咽著,只能這麼說。
「每個週末都得回來一趟,我們等妳回來吃飯。」何振輝不忘這麼叮嚀。
「還有,要每天打電話,不然我們不放心的。」楊淑芳也特別交代。
「我會的,我把你們當爸媽一樣,我當然會回來。」雨虹鄭重承諾,此生她不敢忘記這份恩情。
事情談到了這兒,大概也有個結論了,而一旁的何家強只是沉默,教人幾乎忘了他還坐在那兒。
按著聊了又聊,全都是繞著雨虹的大學新生活,何振輝和楊淑芳打算給她添購好一些東西,儘管雨虹一一推辭,都還是拗不過他們的好意。
「很晚了,我們先去睡了,明天是星期六,咱們下午就去逛街。」楊淑芳最後對雨虹這麼下令道。
雨虹苦笑了,「我一定得跟著去,不然你們會買到連宿舍都放不下。」
何振輝和楊淑芳都笑了,夫妻倆一起走進寢室。
客廳只剩下雨虹和何家強,她感覺到他似乎有話要對她說,於是她打開走廊上的紗門,默默走到院子裡,卻不立刻走進後面的小屋。
月光如水,灑落在庭院中,寧靜中帶著點神祕。
何家強走到她身後,過了片刻才開口,「妳進去大學以後……可能會認識更多人、參加更多活動,到時妳還需要我接送嗎?」
雨虹早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問題,她只能叫自己殘忍,這是必要的殘忍。
「阿強,你比我大幾個月,我一直把你當成哥哥。」
沒有正面的回答,但這淡淡數語,已經不需再多說明。
何家強的胸口突然一陣窒悶,彷彿挨了一記最重的拳頭,讓他疼得幾乎發不出聲音。
「放心,我會常回來的,你們都是我最親愛的家人。」她又補充了這幾句,其方面拉近了關係,其方面卻拉遠了距離。
何家強只是傻氣,並不是傻瓜,他聽得懂。
「不管怎麼樣,我等妳回來。」他微微一笑,有些滄桑無奈的笑,竟出現在這張年輕的臉上。
雨虹心頭一疼,「阿強,你別那麼傻。」
傻子是不會有出息的,不會有回報的,他難道還不懂嗎?她多想對他大叫,多想讓他清醒,但他哀愁的雙眼卻讓她說不出話了。
「我想我這輩子,可能是不會變聰明了……」
他伸出大手,從背後輕輕碰了她的髮絲,那絲緞一般的髮絲,很快就溜出了他的手指,就像牠的心,從來都不是他所能掌握的。
於是,他收回了手,轉身走進屋裡。
院子裡只剩下雨虹一個人,她靜靜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,銀色月光依舊溫柔,卻讓她覺得有些寒冷。
***
十八歲的雨虹上了大學,每天都有一通電話,每週末都到何家晚餐,讓何振輝和楊淑芳滿意得沒話說。
但除此之外,在他們看不見雨虹的時候,還有很多事他們不知道。
台大中文系,美女和才女都是不缺的,而雨虹兼而有之,很快就成為公認的系花。
除了功課好、才情佳,她的氣質出眾、容貌娟秀、長髮飄逸,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心動,各系所的男生紛紛對她展開追求。
但她並不急,她什麼事都從容處之,她把家教看做第一,功課第二,男友第三。
家教賺錢是最容易的,原因不為別的,她就是必須獨立自主。她發誓她不想再窮下去,更不想再向別人要錢,即使是親如父母的何家夫婦,她也不願造成他們的負擔。功課方面也是要緊的,一來可以申請獎學金,二來也為了將來的前途打算,地想得很清楚,絕對不會荒廢了課業。
至於男友呢?慢慢挑吧!她明白自己有條件可以挑,而且她要挑最好的。
這樣的生活很充實、很愉快,只除了一件事||何家強。
他在讀專四了,功課馬馬虎虎過得去,課餘時間都在打工賺錢,但除了這些,他心中就只有雨虹。
這天晚上,雨虹在宿舍寫報告,聽到室友莊雅芬的叫聲,「雨虹,有訪客。」
「是誰?」雨虹放下筆問。
「當然又是那個阿強啦!」莊雅芬笑得一臉憧憬。
是的,「阿強」這號人物,已經傳遍台大女生宿舍,此男一臉酷樣,身材偉岸,卻有一雙只對雨虹癡心的雙眼,這般男子當然會引起所有女生的羨慕與垂涎。
雨虹無聲的嘆了一口氣,披上外衣準備下樓。
一到樓下,就見到那高大的身影、等候的眼神、期盼的表情,那不會是別人,只有何家強。
「有事?」雨虹一開口,語氣就冷冷的。
「寒流要來了,媽叫我幫妳送外套。」他的微笑還是那麼溫柔,拿出一袋冬裝。
「我上星期回去,已經拿了好幾件。」
「那不一樣,這次的寒流很強,氣溫要降低好多度呢!」儘管平常總會聽她的話,但這時他卻是固執的、堅持的。
晚風輕飄,透著淡淡嘆息,任雨虹向來是辯才無礙,但這時還能怎麼反駁呢?面對的是情、是義、是恩,都不是她所能割捨的。
「好吧!謝謝。」她接了過來,「快回去吧!你騎車一定很冷。」
「不會,我一點都不怕冷,可是妳從小就怕冷,以前妳都躲在我背後走路,妳記不記得?」想起那時好小好小的她,說不出有多麼的惹人憐愛。
他眼中單純的懷念,卻讓她無法正視,「小時候的事……我不太記得了。」
人是該長大的,怎能一再留戀過去?尤其是當她長大了,他卻沒有……
「噢!是嗎?」他抓抓自己的後腦勺,笑得有些僵硬。
「阿強,我們過去那邊一下。」她帶著他走到一旁較暗的地方。
何家強當然乖乖跟去,「怎麼了?妳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,是不是很冷?我把外套脫下來給妳穿。」
看他要將外套脫下,她連忙制止,這種行為絕對不能在宿舍前發生。
「真的不用了,」她堅定的搖頭,「阿強,你聽我說,以後你別再來找我了。」
「為什麼?」他迷惘極了,不懂自己的關心竟會成了她的負擔。
「我……」她斟酌著該如何用字遣詞,才能不傷害到他,「我認識了一些男生,我可能……就快定下來了,所以……所以……」
「什麼叫做定下來?」他隱約猜出了一點什麼,卻又不願相信。
「你明白的,我長大了,也該交男朋友了,如果……你常來找我,可能……可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。」說完後,她立刻緊咬住唇。
這話說得再清楚不過了,何家強的腦中空白了幾秒鐘,終於回過神來,結結巴巴地說:「說得也是,雨虹……妳這麼優秀、這麼出眾,想追妳的人一定很多……我可不能害妳被人家誤會……竟然跟我這樣一個傻小子有瓜葛……這實在太不妥當了。」
「阿強!」她的心口一陣抽痛,不願他如此貶低自己。
「我知道自己的身分、地位,我也知道妳的身分、地位,我不會……那麼不知趣的。但我還是會關心妳,有需要我的地方……儘管開口,只要你覺得我還有一點用處的話。」他瞪著地上,無法面對著她說話。
「別這樣說!」她快聽不下去了。
「沒關係的,總之我……永遠是妳的阿強,我不會變的。」
說完這句話,何家強轉身快步離去,因為,他不想在她面前失去控制。
望著那曾經依靠過的背影,雨虹在夜風中感覺好冷,沒錯,他沒有變,是她變了,但……究竟是變成了什麼?她也不懂。
2009-5-24 01:48
吊兒郎當
她的名字叫惡女(轉貼) 3
(愛不愛)
不愛一個人
有千萬種理由
愛一個人
卻只有一種理由
就為了我愛你
大二升大三的暑假,雨虹「定下來」了。
百中選一,自然是人中之龍,對方名叫高建宇,他的相貌堂堂,今年考進企管研究所,家境優渥,前途一片看好。
尤其當他以轎車、鮮花、禮物作為追求攻勢時,很少有女孩拒絕得了。
雨虹本來是不怎麼信任這樣的男人,但高建宇追求她一整個學期,從來都是心無旁騖、專一守候,過去他那小小的「花名」早已消失無蹤,因此,讓她願意「從一而終」。
中文系花被追走的消息一傳開,著實傷了不少男孩的心,其中尤以何家強傷得最重。
當雨虹帶著高建宇回到何家,何振輝和楊淑芳雖然早有心理準備,卻還是遭受了不小的打擊,畢竟,他們很久以前就把雨虹當作媳婦看待了。
「何爸爸、何媽媽,我替你們介紹一下,這位是我的男朋友高建宇,他也在我們學校讀書,是企管系研究所的學長。建宇,這就是我提過的何爸爸、何媽媽,他們就像我自己的父母一樣。」雨虹替雙方引介。
「伯父、伯母,你們好,我是高建宇,聽雨虹說你們非常疼她,所以,我特別來拜訪你們,這是一點小意思。」高建牢一派風度瀟灑,將如小山般高的禮物放到桌上。
何振輝和楊淑芳笑了笑,在這棟幾十年的老式房子裡,突然出現一個身穿西裝的富家公子,坦白說還真有點讓人不適應。
雨虹滿意地看著高建宇,他就像她所想像的新好男人一樣,體面、周到又穩重,她再也沒什麼可挑剔的了。
這時,何家強從房中走出來,他僵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但他的手指在顫抖,他的額頭在冒汗,因為,他的心在滴血……
雨虹咬著下唇,終於開口道:「建宇,這位是何家強,我跟你提過,他就像我哥哥一樣,很照顧我的。」
哥哥……哥哥……聽到這兩個字,何家強幾乎擠不出笑容,原來這就是他該扮演的角色。
「你好,很高興認識你。」高建宇客氣地對他伸出手,對於這位身材高大的「哥哥」有點小小的嫌隙,說實話,他不怎麼喜歡這傢伙看著雨虹的眼柙。
「幸會。」何家強從牙縫中擠出聲音,那有力的大手握疼了高建宇,兩人隱隱有一股較勁的味道。
何家強帶著研究的意味打量著高建宇,卻找不出任何可以批評的地方,對方那斯文的涵養、貴族的氣質,都不是他這個傻小子可以比得上的。
那麼,他該為雨虹感到高興的,不是嗎?但為什麼他卻心痛得快要喘不過氣來?
別這樣!別這樣孩子氣!他拚命壓抑自己想當場扛走雨虹的衝動。
一頓晚餐下來,何家強沉默不語,高建宇卻很健談,讓氣氛輕鬆又不失融洽,連何振輝和楊淑芳也有被逗笑的時候。
如此一表人才、風度翩翩,又看得出是權貴子弟,何家夫婦心中不得不承認,雨虹選對了人。
到了告辭的時刻,高達宇牽起雨虹的心手,自然而親暱的道別,「伯父、伯母,我們先走了,下次有機會再來拜訪。」
「慢走、慢走。」何振輝和楊淑芳含笑送客,雖然這笑中是有些遺憾的。
何家強並沒有現身送客,他怕自己會按捺不住拆散那兩人的衝動。
他一個人走到小院子,聽見大門被打開和關上的聲音,儘管他無意偷看,但身材高人一等的他,視線就是那麼輕易的越過了圍牆。
於是,在他眼前出現了這一幕,高建宇拉著任雨虹的手,兩人一路有說有笑,走到一輛黑色跑車前,他替雨虹開了車門,還低頭吻了她的面頰一下。
雨虹並沒有拒絕,反而微笑如花。
就這麼一輕吻,讓何家強的心都碎了。
車子開走了,引擎聲迴響在小小的巷弄中,只剩下一陣煙塵。
夜風吹了過來,何家強在藤椅上坐下,想著好多好多的事情,想著小時候第一次見到雨虹,想著那一串青春單純的日子。
那晚,他一直沒有進房,讓月光陪了他一整夜。
***
時間在一眨眼中溜走,何家強從五專畢業,也該去當兵了。
何振輝和楊淑芳送兒子到車站,兩老都是依依不捨。
「我只是去當兵而已,回來以後才算是男子漢啊!」一向沉默寡言的何家強,開口安慰著父母。
「我們當然明白,」何振輝拍拍兒子的肩膀,「但是,你這牛脾氣有時候要改改,不然進軍中會吃虧的。」
楊淑芳也頗有同感,「媽就是怕你惹事,要是被人家記仇、記恨,那可就糟了。」
何家強慎重點了點頭,「知道了,我一定會小心的。」
火車再過半小時就要開了,幾位軍官在前方點名,何家強於是對父母說:「你們先回去吧!不然等會兒看著我走,我怕你們會不讓我走。」
「傻小子!」楊淑芳的眼中含著淚光。
何振輝則看了看錶說:「怪了,雨虹怎麼還沒來?」
只是說到雨虹的名字而已,何家強就沒來由地心疼起來,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看到她了,不知她最近過得怎樣?和男友在一起應該很快樂吧?
說人人到,雨虹正從車站門口走入,是高建宇開車送她來的,他們都認得那輛拉風的黑色跑車。
野狼機車和進口跑車之間,她的選擇當然不會是他,何家強苦澀地想。
雨虹喘著氣跑過來,粉嫩的臉頰浮現紅彤,「抱歉,路上塞車,差點來不及了。」
何振輝和楊淑芳對雨虹還是疼愛有加,撫著她的背說:「別喘、別喘,趕上就好!」
雨虹烏黑的眼眸望向何家強,從皮包拿出一個香符,「阿強,這是我幫你求來的平安符,你帶在身上吧!」
何家強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,但那深邃如夜的眼眶卻熱了起來,他沒想到還能見到她,還能得到她的這份關心。
「謝謝!」他以雙手接了過來。
「要帶在身上啊!」楊淑芳叮囑兒子說。
何家強將香符戴在頸子上,胸口頓時感到無比溫暖。
「那麼……讓阿強跟雨虹說幾句話吧!我們先走一步。」何振輝拉著楊淑芳的手說。
他們夫婦倆並不是不明白兒子的心事,雖然雨虹已經名花有主,他們還是希望她能給兒子一點小小的安慰。
一時之間,只剩下何家強和雨虹,現場一片沉默。
「阿強……」她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,「你要保重。」
對她的要求,他總是會答應,「我會的,我會平安回來的。」
空氣安靜了下來,難道除此之外,他們就沒有別的話可說了嗎?這……就是認識十一年來的結果?
「他……他對妳好不好?」何家強終於還是問出口了。
雨虹自然懂得這問題,輕描淡寫地說:「我們很好、很順利,你別為我擔心。倒是你自己,如果有喜歡的女孩,千萬要把握機會喔!」
把握機會?何家強在心中嘆息,他根本一點機會都沒有啊!
於是,他只能收起嘆息,「我知道。」
火車的警鈴聲響起,軍官們呼喊著新兵上車,何家強沒有太多的時間,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與她見面?
他遠遠望去,看見高建字正背對著他們,於是,他深呼吸了一口氣,告訴自己,就放肆這一次吧!
「雨虹!」他伸出雙臂,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。
她傻住了,萬萬沒料到他會有如此的舉動,她相當詫異他突如其來的衝動,也詫異著自己在他懷中的溫暖感受,在這一刻,她完全沒有想起背後的高建宇。
啊!如果可以不要放開,如果可以暫停時間,何家強真的願意就死在這一秒鐘。
擁抱著最愛的人,擁抱著不可能追到的彩虹,擁抱著用一生也忘不了的她。
「阿強你……」看到他眼中的悲哀,她的喉嚨梗住了。
「我愛妳,對不起,我沒有資格這麼說,可是……我愛妳!」
他再一次鎖緊雙臂,幾乎要將她揉造體內,而後他突然放開了她,就像他然擁抱她一樣,都讓她來不及反應。
他一咬牙,轉身奔向火車門,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火車開走了,留下雨虹一個人站在原地,她這一生將不會忘記這個背影,這個曾經守護著她、曾經為她顫抖、曾經令她熟悉的背影。
2009-5-24 01:49
吊兒郎當
她的名字叫惡女(轉貼)3
不管人間滄桑,無論紅塵擾攘,歲月的腳步仍不停的往前走著。
兩年後,何家強退伍了。
當他背著行囊回到何家,發現四周起了很大的變化,農田幾乎完全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許多商業大樓,台北市正在快速起飛,信義區也成為黃金地帶之一了。
而且,許多人從小所住的眷村也拆了。
依據政府的分發,他們被遷移到鄰近的國宅,雖然還要自己負擔部分貸款,但是以信義區如今的地價,能住在這樣的新國宅已經算是非常優厚了。
當何家強坐上電梯,看見五樓自己的新家,心中升起了一種微微的落寞。
「阿強,你回來啦!來,東西放著,快去洗澡,水都放好了。」何振輝開門招呼兒子。
「對,先洗個塵,再來吃飯。」楊淑芳早已準備好了一桌豐盛料理。
「嗯!」何家強放下行囊,環顧四周,新家有一種潔淨到讓人不知所措的感覺,不像以往在眷村那種熟悉的味道。
等何家強洗過澡、吃過飯,何振輝拿出了相本,楊淑芳則端來水果,一家三口坐在客廳閒聊。
「喏!這就是雨虹畢業時的照片,她可是中文系第一名畢業,領的是院長獎喔!」何振輝指著那幾張他拍的照片,說得挺得意的。
何家強看著照片中的人兒,那雙美麗的眼睛,還是會讓他心底隱隱作痛。
「雨虹一向很優秀的。」他只能這樣說。
「雨虹還考上了中文研究所呢!以後就是碩士了。」楊淑芳繼續說。
「你看你看,這些都是雨虹得到的獎狀,」何振輝又拿出許多裱框的獎狀,「她說要放在我們家裡,如果親朋好友來了,就可以讓我們拿出來好好的現一現!」
何家強聽父母笑談著雨虹,卻不知要如何自然地笑,一張冷臉顯得更冷。
「時間過得真快,雨虹都大學畢業,再不久就要進研究所了。」楊淑芳有所感慨地說。
「是啊!我們都老了。」何振輝也這麼覺得。
何家強若有所思的臉上,壓抑著許多情緒,最後終於淡淡問起,「那她……和那個高建宇怎麼樣了?」
何振輝和楊淑芳兩人對望一眼,表情都有些尷尬,對於接下來該說的話難以啟齒。
何振輝咳嗽了一聲,「阿強,雨虹這麼優秀又這麼漂亮,我和你媽都知道只有把她當作女兒的緣分,其他的就不能多想了。」
何家強點點頭,他懂得父親的意思,既然他們把她當女兒,他也只能把她當妹妹,這道理是再清楚不過了。
楊淑芳決定說出實情,「是這樣的,雨虹前幾天帶著高建宇過來,他們說……想在八月訂婚,等雨虹唸完研究所再結婚。」
訂婚?結婚?何家強讓這消息給震住了。
那個從小坐在他後面的小女生,不知道怎麼走回家的小女生,只會好小聲說著謝謝的小女生,就要變成別人的未婚妻、變成別人的妻子了!
「是……是嗎?」他試著將嘴角上揚,卻微笑得不太成功。
「阿強,你也退伍了,該為自己的前途打算,好好闖一番事業,以後你會有自己的好姻緣的。」何振輝如此安慰著兒子。
「是啊!姻緣天注定,勉強不得的,懂嗎?」楊淑芳捨不得看兒子這樣失落的樣子。
「我曉得,我都曉得。」他命令自己點頭,然後以虛弱的雙腿站起,「爸媽,我有點累了,我先去休息。放心,明天我就去找工作,我會加油的。」
望著兒子失魂落魄的背影,何振輝和楊淑芳都只能搖頭嘆氣,看來這牛脾氣的孩子,那顆心還是一點兒都沒變。
***
八月一日,雨虹回到了何家,因為在訂婚前夕,她是該回到娘家,等男方來迎娶的,而她的娘家自然就是何家。
何振輝和楊淑芳都開心地接待著她,畢竟家裡是熱鬧一些的好,有女兒的嬌氣、粉氣和喜氣更好。
「來,這是我們給妳準備的房間,妳看喜不喜歡?」楊淑芳帶她來到女兒房。
闊別四年,雨虹早已是見過世面的人,尤其高建宇家中的豪華優雅,更讓她養成了上流社會的品味。
這間簡單樸實的房間,她應該是看不上眼的,但她卻覺得好溫暖、好令人懷念。
「好可愛,這是我媽媽以前最愛的花色。」她摸著床上藍底白花的圖案。
楊淑芳也在床邊坐下,「要是少萍看到妳今天的模樣,她一定會很高興的。」
「何媽媽,謝謝妳。」提起過世的母親,雨虹輕輕把臉貼在楊淑芳的肩上,允許自己稍微感傷一下。
何振輝站在門口,含笑的望著這一幕,「你們敘舊敘完了吧?該吃飯了!」
「好,這就來了。」楊淑芳拍拍雨虹的肩膀,一起走到餐廳去。
一看到雨虹,何家強的心就抽痛了一下,儘管他竭盡所能的表現鎮定,但似乎每個人都能看出他的神情陰霾。
尤其是雨虹,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睛,沒有片刻離開過他的身上。
何振輝替每個人倒了一杯泡沫香檳,「來,今天開香檳,我們得乾一杯。」
「何爸爸心情這麼好?」雨虹微笑著問。
「當然,我要嫁女兒了,又感傷又高興啊!」何振輝呵呵笑著。
於是,眾人舉杯,一起為雨虹的婚事慶祝。
「我先說,我祝雨虹這輩子順順利利、快快樂樂。」何振輝道。
「雨虹,就把我們這兒當作妳真正的娘家,我們永遠歡迎妳回家。」楊淑芳道。
輪到何家強說話了,他對著杯子發了一會兒呆,弄得大家都有些緊張了,他才慢慢吐出一句話,「我……祝妳幸福。」
只能如此了,只能祝她幸福了,只能捨棄十多年來的心願了,他這麼告訴自己。
「謝謝!」能得到何家所有人的祝福,是雨虹衷心所願的。
舉杯祝賀之後,就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,何家強這麼告訴自己,卻很難說服自己不再多想。
一頓還算融洽的晚餐後,何振輝和楊淑芳坐在客廳看電視,而任雨虹則主動向何家強提出了邀請。
「阿強,我們……去散散步好不好?」
望著那雙波光流轉的眼睛,何家強明白自己從來都沒有能力拒絕她。
於是他點了頭,和她一起走出家門。
何振輝望著他們的背影,不禁嘆了一口氣,「唉!阿強沒這福氣,不然,要是能娶到雨虹就好了。」
「兒孫自有兒孫福,別想那麼多了。」楊淑芳雖然如此安慰丈夫,心裡卻也不禁微微欷吁。
***
沿著信義區松智路一帶,經過台北醫學院、世貿大樓、誠品書局和市政府,何家強和雨虹緩緩走過小時候常走的路。
「以前這裡不是這樣的。」雨虹開口道。
「什麼都變了。」
當時一起走過的天空,腳踏車輪轉動的聲音,映照在臉頰上的夕陽,晚風中響起的笑語,而今都只能留在記憶中了。
何家強無意的回答,聽在她耳中卻有些感傷,「阿強,你……這兩年都還好嗎?」
「當然,我平安回來了。」他舉高自己強壯的雙臂道。
他只是想讓她放心罷了,她還會不懂他嗎?他們兩人認識都快十三年了,有些事只需意會,不必言傳。
她垂下眼神,將心中最深的疑問提出,「兩年前……在火車站,你對我說的話,應該……只是個玩笑吧?」
玩笑?若能將真心當成玩笑,人生也可一笑置之,只可惜……他向來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。
「若妳把它當作玩笑也無所謂,總之……妳都要訂婚了。」
「我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好女孩,早一點安定下來。」
「謝謝,我會努力的。」
但,要多麼努力,才能淡忘她那雙美麗的眼睛?要多麼忍耐,才能看她走向紅毯那一端,而執起她小手的人卻不是他?這一切都沒有答案啊!沒有答案。
雨虹抬起頭,他的雙眼哀傷得讓人不忍多看,她只得移開視線。
「好吧!那談談你的工作,我聽你爸媽說,你在工地工作?不累嗎?」
「我也應徵過內勤或外務的工作,但我實在不會虛偽應付那一套,我想我還是只能做實際一點的工作吧!在工地很適合我,以後說不定可以當工頭,帶領一群工人上山下海去蓋房子。」何家強笑得坦然,他以自己的勞力賺錢,沒什麼不好。
雨虹點了點頭,「只要你喜歡就好。」
兩人沉默片刻,走著走著,他又開口,「那個……高建宇會讓妳幸福嗎?」
「本來找是有點不放心的,但時間久了,我想他對我真的很有誠意。」
「那麼我……我們一家人都可以放心了。」
說著說著,兩人不覺中走到華納威秀來,這兒人潮洶湧、交通繁忙,何家強於是拉起雨虹的手,「別走丟了。」
「嗯!」雨虹微笑道,這是訂婚的前一晚,她允許自己重溫舊夢一下。
他們走到十字路口前,何家強將她的小手握得更緊,「答應我一個要求。」
「什麼要求?」她迷惑地望著他。
他深吸了一口氣,「一定要幸福,妳一定要過得很幸福,我才能放下這份感情。」
「阿強……」她的眼眶澀澀的、熱熱的,「我會的,我答應你。」
兩人凝視彼此,無言地交換著關懷的心情。
綠燈亮起了,何家強正要帶雨虹走過馬路,卻突然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。
「怎麼了?」雨虹疑惑地間。
「希望是我看錯人了,但……那應該是高建宇。」何家強的臉色變得鐵青。
雨虹隨著他的眼光往前看,果然看見了身穿休閒衫的高建宇,但這並不是最令人驚訝的部分,重點在於他身邊還有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子!
他們兩人說說笑笑,勾肩搭背,一副情侶親熱的模樣。
「阿強,讓我躲在你後面!」這是雨虹的第一個反應。
何家強長得人高馬大,很容易就遮住了雨虹。而高建宇也沒注意到何家強的存在,因為,他根本只看得見他身邊的女人。
雨虹腦中一片轟隆作響,既不願相信自己所想像的,又不得不去證實這個想像,於是,她深呼吸了幾口氣,「阿強,陪我……陪我跟著他們。」
「別多想,也許只是個誤會,但不管你要怎麼做,我一定會陪著妳。」他握緊她的心手,感覺到她的身子正在顫抖。
雨虹點了點頭,拾起僅剩的力量踏出步伐。
就這樣,他們兩人跟蹤起高建宇,由於人群相當擁擠,他們一直沒被發現,直到高建宇停下腳步。
何家強和雨虹一起睜大了眼睛,因為,那竟是一家賓館!
高建宇和女伴連一點遲疑都沒有,就直接踏進了賓館的大門,彷彿他們早已習慣如此。當那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動門的那端,事情已演變得再清楚不過了。
高建宇背叛了雨虹,而且,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!
雨虹的手變冷了,何家強立刻感覺到,因為,她的心手正被包圍在他的大手裡。
「該死的!」何家強滿腔怒火,「我這就進去找他理論。」
「不,阿強,不要……」雨虹拉住他的手臂。
他擔心地看著她蒼白的臉,「妳還好嗎?」
「叫計程車……先送我回家……」她幾乎說不出話了。
「好!妳等等。」何家強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,扶著雨虹坐進去。
雨虹全身乏力,只能依靠著他的肩膀,她的全身發冷又發熱,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,但那幅畫面卻又如此真實!
「雨虹……」他摸了摸她的秀髮,不知該如何安慰她。
「別告訴任何人,也別做任何舉動,我……我會找他出來談……」
「一切都聽妳的,我只希望……妳別太難過。」
「放心吧!我夠堅強的……現在,讓我靠著你一下……」雨虹把臉貼在他的胸口,開始聽取自己心碎的聲音……
天!事情到底會如何發展呢?何家強擁緊了她的肩膀,對於眼前的事實卻無能為力,只能默默的為她祈求,但願……但願她能幸福……
***
午夜時分,一陣煞車聲響起,一輛黑色跑車停在雨虹的公寓樓下。
一進門,高建宇就有點不耐地問:「到底怎麼了?這麼晚找我來?妳人不是在何家嗎?明天的事那麼多,我們兩人都該休息了。」
「我有話要跟你談。」她的語氣很平靜,或許……太平靜了!
高建宇一愣,看出她有點不對勁,於是他微笑的哄道:「小美人,妳是不是害怕啦?女人訂婚或結婚前好像都會這樣,這是很正常的。」
雨虹走到窗前,雙手抱住自己的胸前,「我問你,今晚你上哪兒去了?」
「我?」高建宇指著自己,「和一群好朋友去瘋一下而已,怎麼,妳不會為了這種小事生氣吧?」
「別騙我了,我都看見了。」她冷冷地說。
高建宇心中一驚,表面上還是裝傻,「看見什麼了?」
她深吸一口氣,「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,還進了賓館。」
他臉上的表情錯綜複雜,沉默了好一陣子,終於決定全盤拖出,「那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,相信我,我最愛的是妳。」
「我哪裡做錯了?讓妳這樣對我?」她抬起臉,掩不住受傷的眼神。
「不,妳很好,妳是我的驕傲。」他走上前,攬住她的肩膀。
她立刻推開他,「我是你的驕傲?可你卻給我這樣的屈辱?」
他嘆了一口氣,「雨虹,理智點,我有我的生理需要,既然在妳身上得不到,我只好找個發洩的方法,否則我能怎麼辦呢?」
「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她簡直不敢置信。
他攤開雙手,聳了聳肩,「坦白說吧!我一直想抱妳,但你老說要等到結婚以後,我哪忍得下去?拜託!都什麼時代了?處女值幾個錢?貞操又算什麼?我實在搞不懂妳的想法!」
2009-5-24 01:54
吊兒郎當
她的名字叫惡女(轉貼)4
所以……所以你就去找別的女人?」她握緊雙手,發現自己的手好冷。
他仍不覺得自己有錯,反而高聲的吼起來,「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啊!我是個正常的男人,我憋不住當然要發洩出來。」
「既然你對我不滿意,你又何必一定要我?你可以去找適合你的女人啊!」
「那怎麼行?不是每個女人都像妳一樣優秀,不是每個女人都是中文系的系花。」他搖著頭微笑,彷彿她問了一個傻問題。
「我不懂你在說什麼。」她好像不大認識他了耶!
「我說過,妳是我的驕傲。每次帶著妳出去見人,我就可以說妳是中文系的系花,妳是第一名畢業的高材生,妳是全校最難追的女孩,但妳卻被我高建宇給追到了。」
空氣彷彿凝結了,她作夢都沒想到,他確實是她引以為傲的男友,但她……竟也只是他引以為傲的女友!
「難道……我只是讓你用來炫耀的東西?」
「別這麼說,我是真的以妳為榮啊!」他還是瀟灑微笑,眼前這一切似乎不是問題。
在這一刻,雨虹不只手冷,全身也冷了起來,「不行,這樣下去是不行的,我們……取消訂婚吧!」
沒有愛情,就什麼都沒有!儘管她也要求愛情之外的一切,但少了這最重要的基礎,其他的根本無法存在,她至少還懂得這個道理。
「妳說什麼?」高建字的俊臉這時才變了臉色,「就為了那種小事?帖子都已經發出去了,妳臨時說要取消,我的面子要掛在哪兒?」
「你的面子已經不關我的事了。」她連心都冷了,他卻只想到面子?
他還是試著想說服她,「妳得想清楚,我家有錢有勢,妳跟著我絕對是有利無害,男人風流一下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,多少人結婚了還不是這樣,妳睜一隻眼、閉一隻眼不就得了?就這樣斷送妳的幸福,值得嗎?」
「幸福?」她苦笑,「我要的幸福是你給不起的。」
「任雨虹!」他怒極的吼叫了起來,「妳用點腦子行不行?沒有人會像妳這麼傻的。」
「我是很傻,才會看錯了你。」
他看著她好一會兒,看出了她眼中的固執,出言恐嚇道:「妳別以為我會求妳,如果我想要,隨時有女人會想嫁給我!」
「去吧!去找那些女人吧!我相信你的本事。」
「好!妳就不要後悔,當妳回頭來找我的時候,我已經找到更好的了。」
新娘沒了,面子也沒了,高建宇氣急敗壞的大步離開,連頭也不回。
「砰!」大門被猛然關上。
雨虹用力瞪著那扇門,直到她眼睛痠了、麻了,疲倦的眼淚隨之流出。
夜風,吹滿了整間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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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三章】
(請求)
我
我這個人
我這個愛著你的人
只是想把我的劇本
交給你來寫,好嗎?
第二天早上,雨虹打了通電話給何家強,只淡淡的告訴他訂婚典禮取消了,卻不願多作解釋。
當何振輝和楊淑芳聽到這消息,兩人都震驚得不得了。
「到底怎麼回事?電話中有沒有說清楚?」何振輝問著剛說完電話的何家強。
何家強一臉的沉鬱,「雨虹說她想通了,還是決定先取消。」
「總有個原因吧?怎麼會這麼突然呢?」楊淑芳實在不懂。
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。」何家強不擅說謊,只好如此推託。
何振輝和楊淑芳擔心得要命,兩人推敲起其中原因,「從昨天雨虹突然要回她那兒,我就知道有些問題了,不然,她在我們這兒住得好好的,為什麼要回她那小套房呢?」
「還是她跟高建宇吵架了?鬧誤會了?這訂婚可是一件大事,不是說答應就答應、說取消就取消的。」
夫妻兩人想了老半天,卻怎麼也找不出合理的答案,只得轉向兒子說:「阿強,你去看看雨虹,不管情況是怎麼樣,她現在心情一定很糟,你去安慰安慰她吧!」
「是啊!順便帶點吃的過去,說不定她煩惱到什麼都不吃呢!」
「嗯,我這就去看她。」何家強也是放心不下。
楊淑芳趕緊準備食物,讓何家強提著出門,臨走前還不忘交代,「別太刺激她,要是她不肯說就算了,但記得要告訴她,我們都很關心她。」
「我會的。」何家強點點頭,出了門。
騎上他十八歲買來的機車,他有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,彷彿他是要去接雨虹放學,而他們都年少、都單純、都還是當年的他們。
甩甩頭,他逼自己別再沉浸於過去,畢竟此刻才是最重要的。現在雨虹不知怎樣了?昨天撞見那樣的情況,對她一定是深刻的打擊,而他卻什麼忙都幫不上……
騎到了羅斯福路的一條巷子,他在一棟公寓前停下,上面就是雨虹所租賃的小套房,憑藉著家教和獎學金的收入,她已經是一個獨立自主的女孩了。
「鈴!鈴!」何家強按下電鈴。
「是誰?」一個虛弱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。
那聲音讓他立刻心痛起來,「我是阿強!」
「噢……」
她沒了聲音,大門開了,何家強走上三樓,鐵門也是開的,當他走進屋裡,卻看見雨虹倒在地上。
「雨虹!」他放下手中的東西,奔上前扶起她。
她睜開疲憊的雙眼,昨晚她吹了一整夜的風,「阿強,你來啦……」
「妳怎麼了?妳怎麼憔悴成這樣?」何家強摟住她的肩膀,發覺她渾身都燙得厲害,她一定是生病了。
「我也不知道……我是怎麼了?」她笑了,卻笑得非常淒涼,「整個世界好像……顛倒過來了……」
「別說了,我先抱妳到床上。」他將她整個人抱起,輕輕放到雙人床上,在那張大床上,她顯得好嬌小、好脆弱。
他替她蓋上被子,又起身將鐵門關上,拿起母親準備的食物走到床邊。
「妳看過醫生了嗎?妳在發燒耶!」他摸了摸她的額頭。
「早上看過了……可是沒有用……我已經不想活了……」
「妳在胡說什麼?」他的胸口瞬間熱燙起來,「不准妳這麼說!你要活得好好的,而且要活得幸福才行。」
她眨了眨眼睛,一滴淚水順著眼角滑落,「阿強,謝謝你……」
「跟我還說什麼謝謝?來,這是醫生開的藥吧?妳先吃一包。」他倒了開水,扶起她讓她吃了藥,又拿出母親熬的熱粥,開始一口一口的餵她吃。
「好不好吃?是媽特別煮給妳吃的,爸媽說不管怎麼樣,我們都關心妳。」尤其是我,我將一輩子關心妳,他在心中默默的加上這一句。
雨虹吃了幾口,眼淚又滑了下來,「好吃……真的很好吃……就像小時候的味道一樣……一直都沒變過。」
「那妳就常回來家裡吃飯,我們都等著妳,嗯?」他替她擦擦嘴,也擦擦眼淚。
好不容易餵她吃完了半碗,她就推著說吃不下,何家強也不勉強她,收拾好東西,坐在床邊替她擦汗。
「好像有點退燒了,妳睡一覺吧!」
「阿強,你不問我……為什麼取消訂婚?」
何家強沉吟片刻,「說不想知道是騙人的,但……我更不願勉強妳,只要妳認為是對的,我都會支持妳。」
聽到這話,雨虹握住他的大手,輕輕滑過自己的臉頰,那溫度讓她感到想哭,她終於完全無法克制的大哭了。
「雨虹,妳別再哭了……」他不捨地擦拭著她的淚珠。
「你不知道……高建宇是怎麼說我的……」她哽咽著、抽泣著,卻堅持要說出一切,「因為我不肯在婚前跟他發生關係……他竟然另外找了一個女人發洩……他說現在都是什麼時代了……他沒辦法接受我的觀念…………」
「這是什麼荒謬的理由?他太過分了!」何家強立刻火冒三丈。
雨虹哭得淚眼婆娑,道出這些她不敢告訴別人的實情,「他還說……他想娶我不過是……因為我是中文系花……讓他有面子……以後帶得出去見人……如果,我就為了他找別的女人而生氣……那麼還不如取消婚禮……反正他要找的話,外頭多的是……」
何家強再也忍受不了,猛然站了起來說:「他住在哪兒?快告訴我!我現
在就帶兄弟去教訓他!」
「阿強,你別衝動……」雨虹試著要拉回他。
他正處於怒火中燒,心中的火苗根本無法熄滅,「從小到大,只要有人敢欺負妳,哪一個不是讓我教訓得服服貼貼的?我不能忍受有人這樣對待妳,他根本就是罪該萬死。」
何家強掙脫她的心手,說著就要往門外衝。
「阿強!不要!」雨虹跌下了床,發出低吟。
「雨虹,妳小心點。」他趕緊回頭扶起她,將她抱回床上,「有沒有哪裡跌疼了?別這樣嚇我!」
「你別去找他……千萬別去……」她抓住他的手臂,喘著氣說。
「難道妳還護著那個混蛋嗎?妳不要這麼傻啊!」
「不是的!」她搖了搖頭,「他家有錢有勢,你去了……只是自己吃虧……」
「就算我被打也無所謂,我就是要為妳出一口氣!」他不能讓別人欺負她啊!她生來就是要讓人保護、疼愛的,怎能受得了一點點委屈呢?「不要……不要……」她抱住他的腰,使盡全身的力量阻擋他,「我不要你這麼做,我不值得……」
何家強雙臂收緊,將她圈在懷裡,「可是我心疼……我心疼得好厲害……我恨透了那個傷害妳的畜生!」
「阿強……別去找他,留在我身邊……我……我又想哭了……」
「好。」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無論如何也拒絕不了她的請求,「我都聽妳的,現在妳想哭就哭,但是……答應我,不可以再為那個混蛋傷害自己了。」
「我答應你……但是今天晚上……讓我哭個夠吧……」她語音破碎,淚水已染濕他的胸前。
「雨虹,我最寶貝的雨虹……」他撫著她的長髮,手指滿是心疼的顫抖。
他對天發誓,再也不讓這樣的錯誤發生了。
2009-5-24 01:55
吊兒郎當
她的名字叫惡女(轉貼)5
夜深了,雨虹哭得累極,終於躺在枕上睡著了。
何家強守在床邊,就著一盞微弱的小燈注視著她的睡臉,上面仍微有淚珠,每一滴都讓他心碎。
或許,讓她早點發現高建宇的真面目也好,免得等到他們結婚以後才後悔,那就真的人晚了。
何家強只恨自己沒有資格愛她,又不能保護她。究竟他該怎麼做?才能讓她幸福?想著想著,他茫然了。
這也就是他一夜無眠的原因。
「嗯……」雨虹在不安的夢中掙扎著。
「雨虹,妳怎麼了?」他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。
「阿強……」她一睜開眼,又是淚水滴落,彷彿烏雲要落雨一樣,是無法抑制的。
「別哭,妳的眼睛都哭腫了。」他拿起熱毛巾,輕輕替她擦過。
「我夢見他了,他跟我說過的每一句話,都在夢中又再說了一次……」她緊咬著下唇,似乎在忍耐著極度的痛苦。
「天!」他嘆息了,「別想他了,有我在這兒,我不會讓他繼續再傷害妳的。」
「他說的話好難聽……好可怕……」她想把這噩夢說出來,否則,會在她心中揮之不散的,「他說我是假清純……我當了二十二年的處女……還是抓不到一個丈夫,還不如早點把貞操拋棄……反正處女現在一點都沒有價值…………」
「雨虹,妳在說些什麼?妳別這樣貶低自己!」他實在聽不下去,「在我心目中,妳就像女神一樣,是他不懂得珍惜妳,是他可惡又無恥。」
「女神?」她恍惚了一下,「我……是你的女神?」
「是的!妳一直都是。」他握住了她的雙手,看進了她的雙眼,「對我來說,妳就是天邊那道好美麗的彩虹,我從來不敢妄想能碰到妳,只要能遠遠的看著妳,就是我最大的滿足了。」
「阿強……」她摸了摸他的臉,心中感動得莫名所以。
「我知道我配不上妳,可是我要你明白,妳絕對是一個值得被愛的女孩,千萬別因為一次失敗而否定自己,不管別人怎麼說,至少在我眼中,妳就是我的女神。」
淚水再次滑落她的面頰,這次不是因為傷痛,而是因為溫暖。
「謝謝你這麼說……我好像恢復了一點點的信心……」
「妳本來就該有信心的,妳這麼優秀、聰明又能幹,能配上妳的人,一定是修了好幾百年的緣分!」
雨虹把臉貼在他肩頭,靜靜聽著他說話,說一些安慰的、體貼的、溫柔的話,慢慢將她的心癒合起來。
「別哭了,別為那種人哭,以後你要哭,都要是因為喜極而泣,好不好?」他哄著她,就像哄著小女生似的。
她安靜了好一陣子,才抬起頭說:「阿強,你……很愛我嗎?」
這問題讓他愣住了,自從他懂事以來,他就是愛著她的,這還必須說出口嗎?
雖然他為難透了,但卻沒法子不回答她,只有以僵硬的雙唇吐出真心話:「是的,我……我愛妳。」
「你願意為我做任何事?」
「我願意。」這次他答得沒有猶豫。
「那……你會想抱我嗎?」
「什……什麼?」他的舌頭打結了,腦袋也停頓了。
「難道你從來沒想過?男孩子不是都會想這個的嗎?」
昏暗的光線中,遮不住何家強的臉紅,「我……我不敢想……」
「如果……我要你抱我呢?」她試探地問著,呼吸就在他頸邊,淡淡的、香香的,是一種似有若無的誘惑。
「雨虹,妳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?」他咳嗽了幾聲,喉嚨沙啞得不得了,「或許……妳現在情緒不太穩定,才會突然這麼想吧?但是,妳不要太衝動……妳的第一次還是要留給……妳的丈夫啊!」
「我並不覺得衝動,我只是突然想開了,為什麼要堅持處女這件事呢?其實……那也沒什麼意義。我想把貞操丟掉,我想成為真正的女人,我想讓一切從頭來過。」
天!這什麼哲理?何家強實在搞不懂?難道不是處女以後,就可以重新為人嗎?雨虹唸的書比較多,可能有她自己的道理,不過,他真的是想不透耶!
「雨虹,我想妳還是……多考慮吧!別讓自己以後遺憾。」他是咬著牙才能說出這番話。
「你果然不愛我……也不想要我……」她的語氣一沉,自暴自棄地說:「我就知道……這世界上沒什麼好男人……你們統統都一樣!」
「不是的!」天大的冤枉啊!他哪有一天不變她?不要她的呢?
看見雨虹搖頭嘆息,何家強握起她的手,萬分誠摯地說:「我不想趁虛而入,是怕你後悔,妳懂嗎?我就是因為太愛妳了,才會猶豫啊!」
她哽咽幾聲,眼淚又撲簌簌的落下,「你騙我,連你都不要我了……你都不像以前一樣愛我了……」
「天!妳不能這樣說。」他環抱住她瘦弱的肩膀,無論怎樣都不願她掉淚,「好,我答應妳,你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。」
望著她美麗的雙眼,他真的無力抗拒,他從來都不能對她說「不」的,即使她要他做一件犯罪的事、錯誤的事,他還是會照著她的心意去做。
「那你……要抱我嗎?」她遲疑地問。
「要的!我要抱妳!」他在她耳邊嘆息投降了,「我從來都不想碰別的女人,我只要你一個人。」
她總算破涕為笑,抹了抹眼淚,卻又想到別的事情,「可是……我沒有做過這種事,我怕自己……很笨。」
聽著這問題,他苦笑了,這世界上,還會有誰比她更可愛、更純真呢?
「我也沒做過,不過我大概曉得是怎麼回事,我想我可以稍微教妳一點。」
「太好了!」她撫摸過他的臉龐,「第一次的對象是阿強,我就放心了……」
對她來說,他只是一個能「放心」的對象嗎?何家強似乎也只能這樣接受了。
「對了,我流了一身汗,我應該先去洗個澡!」她像是恢復了一些精神,掙扎著自己下床。
「小心點!別摔著了。」他急忙扶著她。
兩人走進浴室,雨虹坐在浴缸旁,對著他伸出軟綿綿的小手,「我沒力氣,你要不要幫我洗澡?」
噢!天……何家強的腦中一片暈眩,光是想到那畫面就要昏倒了。
「好,我……我都聽妳的。」雖然暗罵自己太傻,但他更明白,他這輩子是來不及變聰明了。
***
「這樣水溫可以嗎?」
「嗯……」
雨虹全身沉浸在溫水中,表情似乎放鬆了許多,輕輕的閉上眼睛。
看她一臉舒適,他當然欣慰了些,但是,看到她赤裸曼妙的嬌軀,他卻不得不皺起眉頭,只為壓抑自己許多要命的念頭。
「幫我洗乾淨……」她的小手攀上他的肩膀。
無論是多麼殘忍的要求,他都不能拒絕,只能說:「好。」
他先洗過她一頭長髮,仔仔細細沖了乾淨,又在雙手抹了沐浴乳,開始摩挲過她的全身,這便是他酷刑的起點了。
「輕點……你的手指好硬……」她坐在他腿上,早已弄濕了他一身的運動裝。
如此的媚眼,如此的嬌態,雨虹在他面前完全不自覺的展現出來,只因為何家強是她最信任的人,她怎麼都不怕、不慌,只要有他在。
他倒吸了一口氣,緩緩撫過她的肌膚,每一吋都是甜美的折磨。
當他覆上她敏感的胸前,她顫抖了一下,讓他趕緊暫停,「我太用力了嗎?」
「不是……」她臉頰微紅,「好奇怪喔……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……」
「雨虹……」他的自制力就快崩潰,大手不由自主的揉捏起她的圓潤,她的雙乳彷彿就是為了他的雙手而生的,感覺是那麼的貼切、剛好又美妙。
雨虹幾乎又想落淚了,她從未如此被吻過,如此疼惜、如此珍愛地被吻
當他將她全身洗淨,牠的呼吸已經不穩,而他的心跳早就狂亂。
他將她橫抱起來,走出浴室,緩緩的放在床上。
「我……我也去洗個澡,我流了好多汗。」現在他身上可是冷汗、熱汗齊流。
「不要……」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拉回,讓他躺到她身邊,「我喜歡你這樣,我喜歡你為了我流汗……」
完了!完了!說什麼都無力挽回了。
何家強低吼一聲,翻身將她壓住,一身熱燙的包圍著她,讓她瞬間有種著火的感覺。「阿強……溫柔一點……」她在他耳畔這麼說。
「我會的,妳是我的寶貝啊……」他拂開她額前的髮絲,輕輕地從額頭吻起,彷若夜風一般,吹拂過她的眼睛、臉頰和嘴唇。
他以崇敬的心情吻著她,這是他等了十多年的吻,這是他夢想成真的吻,他害怕隨時會發現這只是幻覺而已。
雨虹幾乎又想落淚了,她從未如此被吻過,如此疼惜、如此珍愛地被吻過。
於是,她主動環住他的頸子,讓這個吻加深、加溫。
一嚐到她的溫暖甜美,就像一種戒不掉的癮,讓他流連不捨、無法自拔,不禁來回舔弄、輾轉吸吮,只想就這樣吻她吻到地老天荒。
當身體的高溫達到某個臨界點,只是親吻是無法滿足的,他的手彷彿有自己的意志,主動探索起她柔嫩的身軀,想要熟悉、撥弄、挑逗她的每一處敏感帶。
「呃……」她僵硬了一下,只因他粗糙的手指所帶來的快感。
「我弄痛妳了嗎?」他離開她的嘴唇,移往她滑嫩的頸子。
「沒有……」她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呢?粗粗的、刺刺的、麻麻的,可是,她又不想要他停下來……
「那我就繼續了,會痛的話一定要告訴我。」他長繭的雙手覆上她的雙臀,不禁放肆地揉捏起來,感覺那肌膚的細緻和彈性。
「嗯……」他該是有些抓疼了她,但她又不討厭這樣……多奇妙啊。
除了雙手的摸索,他的唇也沒閒著,細細的吻過她的肩膀,來到了她胸前開始舔弄,他扎人的鬍碴刺激著她柔嫩的肌膚,兩人立刻感到一波波的顫抖。
「妳……喜歡還是討厭?」他想知道她的感受。
她說不出話,只能輕輕嬌喘著,雙手卻抱住他的頭,這便說明了她的感受。
他微微一笑,繼續這折磨人的作業,他是這般愛戀著她的雙乳,以至於他將這對乳房全舔得濕了、紅了,甚至有些腫起來了。
「不要……我受不了……」雨虹終於求饒。
「對不起,我好像太過分了。」他望著那對粉紅色的雙乳,散發著誘人的光澤,讓他得深呼吸好幾次才能忍住衝動。
他坐起身,迅速脫下運動衫和長褲,沒一會兒全身就和她一樣赤裸。
就著微弱的燈光,她看清他健壯的身軀,還有那昂揚的慾望。
她有些害羞起來,轉過身去不知該看哪兒。
「雨虹……」他從背後抱住她,兩人的肌膚一相接觸,就是一種火苗點燃的感受。
「我有點怕……」她握住他的手說。
他把臉埋在她的長髮中,呼吸著那淡淡的清香,「如果妳猶豫了,我絕對不會勉強妳,我希望妳做的一切都是妳真正想要的,好嗎?」
雨虹真的猶豫了起來,但那只有幾秒鐘,之後她就更加堅決了。
「抱我……」她轉過身去,投入他的懷中。
何家強抱緊了她,他不知道還能這樣抱她多久?他也不知道明天她會有怎樣的決定?但此刻,他既然能抱著她,他就要用全心全意抱著她。
「我愛妳……從好久好久以前就開始了……」
他從她的唇開始吻起,在她全身落下細雨一般的吻,直到她的足踝、她的腳趾,又一路從她的背後吻土來,終結在她小巧的耳垂上。
雨虹被吻得不禁全身顫抖起來,「阿強,別這樣了……」
「我沒辦法停下來了。」他拉開她早已無力的雙腿,試著輕輕刺探。
「慢……慢一點:」慼覺到他的進入,她慌了起來。
「我知道,我會很小心的。」他的額頭上滿是大汗,就為了壓抑自己幾乎脫韁的慾望。
雨虹眉頭緊鎖,任他一點一滴的深入,不禁喊叫出聲,「痛!好痛!」
「對不起,我不動了,別怕,我們先這樣就好。」他柔聲勸慰,吻過她額頭滑下的一滴汗。
她任他擁著、哄著、吻著,像個無法動彈的洋娃娃,只能慢慢適應他在她體內的存在,直到他又將她身上的火苗燃起,像是某種形容不出的魔法,竟然會讓她想要更多、更多……
「還疼嗎?」他端詳著她的每一絲反應。
她咬著唇,對他雙手慵懶的晝圈快要承受不住,身軀不禁輕輕扭動起來,「我說不上來……好奇怪喔……」
「乖,我動一下,只動一下就好……」
他允許自己先緩慢進出,仔細觀察她的表情,發現她並未皺緊雙眉,這才讓他鬆了一口氣,開始有節奏地律動起來。
她抓住他的肩膀,對這突來的快感不知所措,但當她看見他認真的表情,卻又為之深深感動。
他是那樣專注的望著她,那樣努力的控制自己,唯恐一不小心就弄疼了她,這世上不會再有人如此深情的對她了。
「妳覺得……怎樣?還……還可以接受嗎?」他大口喘著氣,胸膛不斷的起伏。
她伸出手,撫過他汗濕的胸膛,以極細極小的聲音說:「我……我喜歡……這樣跟你在一起……」
何家強腦中轟然作響,所有理智均不翼而飛,「雨虹……我……我愛妳:」
隨著這句話的吐出,他腰間也加強了力量,帶來一波又一波的浪潮,讓他恣意,讓她輕吟,不得不擁緊了彼此,陷落在這翻飛的情海中。
「天!」雨虹喘息連連,難以置信男女之間會有這樣的火熱。
「給我!給我更多更多!」他早已失去保持溫柔的自制,只剩下給予和索求的慾望在沸騰。
在這一刻,他們付出了自己,也得到了對方。
這一夜,兩個初識情慾的男女,一起登上了天堂,又掉回了人間……
2009-5-24 01:57
吊兒郎當
她的名字叫惡女(轉貼)6
清晨,如同每個清晨一般,只是無數個清晨中的一個,卻是雨虹生命中值得紀念的一個清晨。
當她醒來以後,全身不再發熱流汗,帶著點激情過後的疲倦,卻有種煥然一新的感受,彷彿重生為人了。
她身邊的何家強還在沉睡,雙手雙腳都環繞著她 像是擔心她含在夢中消失似的,眉宇之間還深鎖著不安。
她卻輕輕推開了他,下床披了件襯衫,走到窗邊凝望陽光。
一切都過去了,她告訴自己。對於高建宇,她可以利用何家強來忘記;對於何家強,她可以利用新生來忘記。
或許她天生是個無情的女人,或許生命還沒有教會她什麼才是珍貴的,總之現在的她,只想一切重新來過。
丟棄了處女,丟棄了以往,她還年輕,地想洗牌就可以洗牌。
這時,何家強朦朧的醒來,第一眼不見雨虹,立刻就讓他震驚坐起。
「雨虹!」他大叫。
「我在這兒。」她輕聲回答。
他轉身向她,看見她沐浴在陽光之中,有如一尊美麗的女神雕像,似乎……似乎又離他很遠很遠了。
不知為何,他隱約有一種預感,她不再是昨晚那個脆弱的她了。
「妳還好嗎?燒退了嗎?」他拉開床單,穿上衣服。
當他走到她面前,她伸出手撫摸他的臉,那上面有新長出來的鬍碴,刺得她癢癢的,「阿強,昨天晚上……謝謝你。」
「別……別跟我說謝謝。」他就怕她這樣,道謝是生疏的開始。
「不,我一定要說。」她微笑了,不再淒涼,而是堅強,「從今天起,我要振作起來,好好過日子,這都是你帶給我的勇氣。」
「只要你過得好就好。」這不也是他所願的嗎?他是該滿足了。
「至於昨晚……」她遲疑了片刻,「你知道的,就把它當作……我們的一個回憶,除此之外……就沒有別的了……」
儘管是這樣斷然冷靜的話,畢竟她還是有點遲疑,那就是他在她心中的一點分量,讓她遲疑了片刻。
他笑得苦澀,「我懂,我試著去懂。」
「阿強……」她搜尋著他的每一絲表情,他的眼神、他的嘴角、他的眉頭,都讓她一吋一吋的心痛起來。
「我不要緊的。」他逼自己堅強起來,至少在她面前必須如此,至少要讓她放心。
她嘆息了,「我……我是不是個壞女人?」
「不,不是!」他輕輕將她擁入懷中,「妳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小女生,從我第一次看見妳,妳在我心中的形象就從來沒變過。」
雨虹一陣哽咽,有些不該說的話幾乎脫口而出。
「讓我再吻妳一次。」他捧住她的臉蛋,先深深的凝視了她一會兒,才輕輕吻上她的櫻唇。
這一吻之後,恐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吧!
因此,他在這吻中加了柔情、加了真愛、加了離愁。
當他放開她時,她甚至感覺到冷,雖然她還站在陽光之中。
何家強轉身走到床邊,穿上了自己的衣服,等他深呼吸過後,便轉頭對她微笑道:「我們還是跟以前一樣,沒有任何變化,你要常回家,爸媽都惦念著妳。」
「我會的。」她點頭。
「那麼……再見。」他說完這句話,大步走出房門。
望著那背影,那曾經擁抱過她、曾經給她溫暖的背影,雨虹恍然有些明白,自己得到了一些,也失去了一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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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四章】
(折翅)
是的
你的翅膀斷了一隻
但你仍是我的天使
若你願意
請讓我成為你那失落的翅膀
婚約解除以後,雨虹讓自己專注在學業上,她已經決定將來要走學術的路線,她將大把的時間花在上課、論文和研究。
繁忙的學業、課餘的家教,佔去了她大部分的心神,她漸漸忘記了高建宇,即使偶爾想起,也不會失落太久。
她還是每週回到何家,享受何振輝和楊淑芳對牠的關懷,她需要這樣親人般的溫暖,讓她有力量繼續走下去。
而何家強呢?他看到她只是沉默地笑,為她做些小事,為她送些東西,卻絕口不提那一晚的事情。
她對他有著無限的歉疚,但她沒想到要回頭找他,她認為生命是該勇往直前的。
此刻的她,一個人生活得自在,不像過去傻得想依靠高建宇,現在她相信憑自己也可以獨立、上進。
如此讀到了研究所最後一學期,她每次都得書香獎,碩士論文進度超前,指導教授對她滿意得沒話說。
一切都很順利,直到一名新教授來到所裡任教,他叫蕭博文。
只是一名新來的教授,應該沒什麼好惹人注意的,但這個蕭博文才氣洋溢、風度翩翩,一派典型文人的模樣,而且,他才三十二歲。
雨虹本來看都不曾多看他一眼,但她的報告被他在課堂上唸出來,被他拿來當討論研究的資料,這就讓她臉紅心跳得不得了。
沒想到有人會如此賞識她的才華,沒想到有人會猜著她心中每一股思緒,她有一種生平初遇知己的昏眩感。
「教授好。」
「啊!妳就是任雨虹吧?」
一開始,只是在路上相遇時,會彼此打聲招呼。
「任雨虹,妳的報告寫得很好喔!」
「哪裡,謝謝教授誇獎。」
接著,他倆在走廊聊了十分鐘,不久,他倆在他研究室中談了一小時,兩人都有相見恨晚之感,希望告訴對方自己的一切,也期盼聽到對方的一切。
「雨虹,妳真是個天才!」蕭博文開始這樣說她。
「教授,你也不差呀!」她會這樣開他玩笑。
什麼都無法阻擋了,他們就像已經認識了一輩子,驚訝於彼此喜好的雷同、觀點的相近,每一次談話都是一種啟發、探索,而且是純粹心靈的、文學的。
這一夜,當他們聊到咖啡館關店的時間,還是意猶未盡。
「很晚了,我送妳回去吧!」蕭博文望著她古典美的臉龐,恍然不覺出神。
雨虹心頭一愣,只看了他一眼,就看出那種特別的眼神,她明白,許多男人都曾以這種眼神看著她。
只是……她沒想到,這會出現在她和教授之間。
「也好。」她聽見自己這麼說。
蕭博文開了一輛白色轎車,一路上當然播放著古典音樂,符合他溫文儒雅的氣質。
「妳一個人住外頭?」他這麼間。
「是啊!」她點點頭,感覺到兩人獨處在車內的那種緊張和親密。
終於,他送她到了家,下車替她打開車門,紳士風度十足。
「謝謝。」她略微忐忑地說。
「明天……明天妳有空嗎?」說著這話時,他的語氣也不是那麼自信了。
「呃!有事嗎?」她和他視線對望,又趕緊移開。
「有一場畫展,我想跟你一起去看。」
「噢……」她無法矜持太久,「好啊。」
「那麼下午兩點,我來接妳。」
「嗯!再見。」
這就算是訂了第一個約會,正式的約會。
蕭博文開車走了,對她揮著手,一臉依依不捨,說明了他對她的感覺。
從這一刻起,雨虹了解到有某些事情要發生了。
她沒來由地嘆了一口氣,自己都快二十五歲了,怎麼還會有那種小女生的臉紅心跳呢?以往和高建宇在一起,或許多了幾份現實上的考量,而現在遇見了蕭博文,卻是一種心靈智性的深刻。
當她這樣默默的想著,轉過身要走上樓時,卻被角落的一個陰影給嚇著了!
「是誰?」她驚呼。
「是我!」何家強從暗處走出,那表情比起黑夜更深沉。
「你站在那兒做什麼?你把我嚇壞了!」她撫著胸口喘息,萬萬沒想到他含在這兒等她,就像個丈夫等待晚歸的妻子一般,竟讓她有種心虛的感受。
他不顧她的詫異,上前逼問:「那個男人是誰?」
雨虹眨了眨眼,不懂他為何如此憤怒,而且,他有如此憤怒的資格嗎?
「不關你的事。」如此被他研究的雙眼看著,彷彿地做錯了什麼一樣,她只得轉過頭去迴避那視線。
「怎麼不關我的事?妳的事就是我的事!」他握住她的手腕,一字一句憤怒的說道:「妳難道忘記了上一次的教訓嗎?我可是怎麼也忘不了!妳非得弄清楚那男人的底細不可,妳禁不起再一次的傷害了。」
「他不會的。他是我們學校的教授呢!」她立刻為蕭博文辯護。
「教授也不能保證什麼。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,你要多觀察、多考慮才行,我不允許任何人再那樣對妳,絕對不可以。」想起當初的情景,他就越說越是激動,他再也不准那樣的錯誤發生了。
「阿強,你把我的手抓疼了。」她忍不住抗議。
何家強愣了一下,看著那被他抓紅的手腕,立刻滿懷愧疚的放開了她,「我不是故意的,對不起!」
「你回去吧!」她揉著自己的手,已經無心再談。
「不,不把話說清楚,我不會回去的。」他要保護她,從小他就這麼對自己下定了決心,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她不受傷害。
她很明白他的固執,雖然他總是聽牠的話,但在必要時,他也可以是一頭蠻牛。
她只能放柔語氣說:「阿強,我不是小女孩了,我知道你對我的關心,但這件事我要自己決定。」
「告訴我,他對妳好嗎?」還會有誰比他更愛她?他才不相信!
「我和他才剛開始而已,至少讓我們有點時間認識吧!」她咬了咬下唇,還是把實情說出,「我和他有相同的興趣,談起話來也很投機,我想……我會喜歡他的。」
何家強僵硬站著,安靜了好一會兒,「是嗎?」
既然她都說喜歡對方了,既然她從來沒說過一句喜歡他,那麼事情就應該是這樣了,就應該是沒有挽回的餘地了……
「他很有學問、很有思想,又是堂堂的一位教授,我相信他不會玩弄我的感情。」
「那……那就好。」他沒有立場多說什麼了,對方是大學教授,比起他這個楞小子不知強了多少倍,他憑什麼懷疑人家、批評人家?
「好了,很晚了,你回去吧!我也要休息了。」
「我……」他無話可說了,卻仍站在那兒,一雙孩子般的雙眼凝視著她,像是迷路了、走散了,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?
「還有,下次別在這裡等我,我不喜歡這樣。」
「對不起……」他錯了,他把一切都弄錯了。
「那麼……再見。」雨虹不忍多看他的表情,她轉身跑上樓,連回頭都不敢,甚至忘了問他怎麼會突然來找她?
何家強望著她的背影,迅速消失在樓梯轉角處,彷彿在躲避一個噩夢。
「砰!」他手中的東西掉了下來,今天是他二十五歲的生日,他帶來她喜歡的起司蛋糕想和她共度。
不過,看起來,她已經找到自己的伴了。
***
雨虹和蕭博文的進展很快,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,兩人已經像換過了心一樣,你心為我心,我心為你心。
常常是他說了半句話,她就接了下半句,然後兩人一起笑起來。
他們約會的地方很特別,通常都是圖書館和研究室,再不然就是博物館和美術館。
每次談到彼此喜歡的作家、畫家、藝術家,兩人就吱吱喳喳的說個不停,接著突然大叫或大笑。
2009-5-24 01:58
吊兒郎當
她的名字叫惡女(轉貼)7
「博文,別貪心,我們可不是七老八十才遇見呢!」她微笑道。
然後,他們的唇越來越近,開啟了彼此第一個吻。
雨虹的觀念還是沒有改變,她要等到新婚那天才和他有親密關係,而他似乎也不急,總說:「等你先畢業吧!」
是的,快畢業吧、快快畢業吧!他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。
畢竟,在學校裡,教授和學生還是不適合太過於公開。
五月份,雨虹的論文通過筆試、口試,蕭博文就是主考官之一,但他們都偽裝得很好,沒有人發現他們兩人的眉目傳情。
接著,就是六月份畢業的季節了。
何振輝和楊淑芳喜孜孜地來參加典禮,何家強拿著特地買的單眼相機,閃光燈亮了又亮,不斷捕捉雨虹嬌俏的風采。
穿著碩士服的雨虹是得意的、開心的,她以第一名畢業,又被內定為中文系講師,教她怎能不笑得燦爛?
「雨虹今天好漂亮喔!」楊淑芳送上一束粉紅玫瑰。
「謝謝何媽媽!」雨虹在楊淑芳臉上輕吻一下。
何振輝滿手抱著獎品和獎狀,「哇!我們又有得炫耀了。」
雨虹噗哧一笑,「這可都是為了何爸爸呢!讓那些叔叔、伯伯對你羨慕一番。」
何家兩老給哄停開心極了,對於這親如女兒的雨虹,是驕傲、高興得不得了。
這時,蕭博文穿著一身西裝,從另一頭走來,「雨虹,恭喜你畢業了。」
「謝謝教授!」雨虹甜笑著,「我幫你們介紹一下,這位是我們繫上的蕭博文教授,這兩位是我的何爸爸、何媽媽,哦!還有阿強,他們都像我的家人一樣。」
「你們好,幸會。」蕭博文一一向他們點頭致意。
「你是雨虹的教授啊?多謝你的照顧!」
「好年輕的教授,真了不起!」
何振輝和楊淑芳熱絡的打著招呼,都以為蕭博文是雨虹的恩師,一再說了又謝。
何家強是唯一知情的人,臉色沉重地站在一旁,目光炯炯地瞪住蕭博文。
寒暄過後,雨虹開口對何家兩者說:「我和教授有些事要談,我晚上會過去吃飯,你們先回家休息好不好?」
何振輝點點頭,「你和教授有正事要辦,比較要緊,我們先回家休息了,這太陽還真大呢!曬得我頭都昏了。」
楊淑芳則說:「晚上我會做你愛吃的菜,記得早點過來喔!」
「我知道了!何爸爸再見、何媽媽再見、阿強再見!」
何振輝和楊淑芳轉身離開,何家強也跟在後面,卻一再回頭注視,想仔細看清楚蕭博文的模樣!
因為……他相信自己曾看過這個男人--在另一個時間、另一個地點!
***
七月一日,開始放暑假了,雨虹的講師聘約要從八月一日開始,因此,她也有一個月的假期。
這個週末,她回到何家小住,讓自己徹底的放鬆,從學生時代到現在,她的生活一直都是兢兢業業的,能如此休閒還是第一遭呢!
「叩叩!」有人在敲它的房門。
雨虹正躺在床邊聽音樂,還以為是楊淑芳要端水果進來,「請進。」
端來的確實是水果,但那人卻是何家強。
「阿強,你來伺候我啊?真不好意思,我這幾天過得像公主一樣。」她坐起身,拉了張椅子讓他坐下。
何家強關上了門,放下水果,卻是一臉沉思。
「怎麼了?你看來怪怪的,有話就說吧!」她甚至不必猜測,在這世界上,若有讓她一看即透的人,那就是何家強。
「那個……那個教授是怎樣的人?你弄清楚了嗎?」他終於問出了口。
「原來你還在擔心這個啊!」她的臉上漾起甜蜜的笑,「放心吧!他是很正派的人,我完全瞭解他的個性,這次我是真的碰到好人了。」
「是嗎?」他的表情越來越沉重。
「你怕我受傷,我自己也怕啊!所以這次我會慢慢來,以後我和他就是同事了,我也會從工作上去認識他,等我一切都確定了再談終身大事,你覺得呢?」她把他當哥哥一樣,毫不保留地談著自己的心事。
「我……只希望你能幸福。」是的,只要她幸福,他就該滿足。
「我就知道阿強對我最好了。」她撒嬌地靠在他肩上。
如此親暱的表示,卻讓他歎氣了,因為,這完全是兄妹式的,而非男女間的。
「最近……我升上工頭,帶著二十幾個工人,到處幫人蓋房子。」
「真的?好棒!」她衷心約為他感到高興。
「上個月,我帶兄弟們去做健康檢查,因為,我們要投保意外險,結果就在台北醫學院裡,我……我看見了那個教授。」
「他也去看病嗎?不會吧?他一向都很健康啊!」雨虹不解的問。
「不是,我看見他往精神病患的部門走,他拿著花束,應該是去探病,後來我問那邊的護士,他們說他……他是去看他太太。」
「太太?」這兩個字在雨虹的腦中晃過,造成了一片空白,讓她一時之間回不了神。
從來沒想過要問他是否已婚?從來都以為這是個多餘的考量,因為,他是那麼風雅、那麼成熟,這種欺騙的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。
但……但這事實又該怎麼解釋?
「雨虹,你還好嗎?」何家強看她臉色蒼白,急忙扶住她的肩膀。
「你確定……沒弄錯?」她顫抖地問。
何家強實在為難極了,他很想告訴她這是一場誤會,又不願她被蒙在鼓裡,眼看她雙眸中的光彩逐漸黯淡,他卻必須讓她完全失望。
「這是不能開玩笑的,所以我問了好幾個護士,但他們說的都一樣,那個教授的太太已經住院兩年了,聽說……是很難治好的憂鬱症,他每週六早上都會過去探望。」
週六早上……雨虹試著回想,的確,他們的約會從來沒有訂在週六早上,總是要下午兩點才出發。那麼說來,連時間上也是吻合的……
「阿強……這件事先別說出去,讓我……去問個清楚。」
「我知道,我會為你保密的。」他慎重的點頭。
「你送我……回家好不好?我想現在……就約他出來談談。」
「你可以嗎?你受得了嗎?」想到她可能受的苦,他是百般不忍。
「今天不問,我根本就睡不著……幫幫我,別讓我一整晚都作噩夢。」她拉著他的袖子,神情就像個迷惘的小女孩。
「我都聽你的,我先送你回去,有什麼事一定要跟我聯絡,嗯?」他特別交代。
「嗯。」她點點頭,試著擠出微笑,卻是透著哀傷的微笑。
***
時間已經很晚了,但蕭博文接到雨虹的電話,還是匆匆趕了出來,開車到她公寓樓下。
門鈴響起,她收回出神的心思,讓他上樓進門。
「雨虹,怎麼突然想找我?你還是第一次這麼做呢!」蕭博文推推鼻樑上的眼鏡,還是那般溫和地微笑。
雨虹望著他的臉龐,胸口逐漸發熱,她多麼想相信這個男人啊!
「你先進來,我泡了茶。」
「好啊!是香片吧?我聞到了。」蕭博文走進溫馨的小套房,坐在舒適的籐椅上,就像這裡是自己的家一樣。
雨虹端了兩杯茶放在茶几上,她的手有點顫抖,需要極大的努力才能完成這個小動作。
「今天是週六,我想問你……早上你去哪裡了?」
他微微一愣,「怎麼了?你從來不會過問我的行蹤啊!」
「請你回答我。」她握緊雙手。
「我……去了醫院一趟。」他含糊回答。
「去看病?還是去探病?」
她哀怨的眼神讓他沉靜了下來,「你都知道了?」
聽到這話,她幾乎沒有勇氣再問下去,「那真是……你太太?」
蕭博文歎了一口長長的氣,「婚前我並不知道她有病,她是我指導教授的女兒,我曾和她有過一段很快樂的時光,但是……婚後她流產過一次,那之後她就崩潰了,一直飽受憂鬱症之苦,到現在都還治療不好。」
雨虹的指甲抓進手掌,但她不覺得痛,因為她的心更痛,早已掩蓋過一切的感受。
「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?」
「是我自私、是我懦弱……」蕭博文懊惱地將臉埋在雙手中,「你是那麼美好、那麼聰明,對我來說是最理想的女性,但我卻沒有資格去擁有你……」
「你讓我愛上了你,才讓我知道這個真相。」她平靜的聲音陳述著他的罪行,這是多麼善意的欺騙,多麼無辜的謊言,卻多麼深刻地毀了她的心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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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也愛上了你啊!」他在她的腳邊跪下,握住她的雙手,「我從沒遇過像你這樣的人,你好像上輩子就認識我,你懂得我的每一個念頭,我也懂得你的每一個想法,我們是該在一起的,沒有人會像我們這麼相配!」
若是昨天,雨虹會因為這些話而感動,但她現在卻毫無感覺了,因為心已冷。
「如果我沒發現,你就打算這樣一直瞞著我?」
他迴避著她的眼神,心中有愧,「我……我是想找機會告訴你,可是……看著你的笑臉,我就是沒有辦法說出口。」
「算了,就這樣算了吧!」
對這一切混亂、糾結,她突然覺得好累、好倦,只想完全放棄。
「雨虹,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他緊張萬分。
「我確實愛你,愛你的才氣、你的風度、你的內涵,但是,我不會和有婦之夫在一起,不管我怎樣愛你都不會。」她說得堅決無比,她有自己的原則。
「不要!不要這樣對我!」他用力搖著頭,「你不知道我多想離開她,但是,她父親是我的指導教授,他們全家都對我有恩,栽培我到今天的地位,我不能就這樣丟下他們,我是有苦衷的!」
「人人都有苦衷,你自求多福吧!」她掙脫開他的手,站起來走到門邊。
擁有過的甜蜜,而今嘗來特別苦澀,但她任雨虹絕對是提得起、放得下的人,就算苦得難以下嚥,她也要強忍著吞下喉去。
「你要我走?」他還是不相信這突來的轉變,她曾是那樣的溫柔多情啊!
「是的,請你離開,以後在學校裡,或許我們會因工作關係見面,到時就請你公事公辦,不要介入私人恩怨。」
她說得好冷、好冷,蕭博文開始看出她的認真、她的決心。
「我……我懂了。」他的肩膀頹然垂下,不復平日的神采飛揚。
她開了門,他走出門,沒有一句再見,所有歡笑融洽在一瞬間成為回憶,這是一個結束,也是一個開始。
當她關上門,倚在門上聆聽他的腳步聲,一步一步沉重地走遠,接著是打開車門、發動引擎、車輪轉動的聲音,然後車子駛離巷子,他走了。
直到這時候,她才允許自己的眼淚掉下,背靠著門緩緩滑坐在地上。
情,已隨風而逝,傷,卻才正要蔓延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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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五章】
〔荒蕪〕
而今
心如古城
少人光顧
也許我就適合這樣吧
這世界大得讓人憂鬱
不想動,我在靜靜沉澱
星期天,何家強打了無數通電話給雨虹,卻總是無人接聽。
他直覺到她一定出事了,因此,他抓起外衣往外跑,只丟下一句,「爸媽,我今天不回來了。」
何振輝和楊淑芳看著兒子奔出門外,只是面面相覷,不懂這傻小子又是怎麼了?罷了,年輕總是這樣,就由他去衝動一下吧!
將近中午時分,何家強開著新買的藍色貨車到她的公寓樓下。
「鈴!鈴!」他用力按著門鈴。
「是誰?不要吵我……」一個昏沉的聲音傳來。
「雨虹,快開門!我是阿強!」
「你走……不要管我!」
「不行,我一定要見你!你不開門,我就爬上樓去!」他說到做到,此刻,就算要他拿鐵鋸弄破鐵門,他也在所不惜,因為,他實在太擔心她了。
雨虹沉默了片刻,沒說什麼,開了門鎖。
何家強趕緊上樓,一進門又是讓他心痛的景象,因為,滿屋子都是酒味,地上滾落好幾個酒瓶,雨虹竟然把自己灌醉得不省人事。
「雨虹,你在做什麼?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自己?」他將她扶到床上,發現她哭得眼睛都腫了,無疑地,昨晚她是和那個男人攤牌了。
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她,只得先將屋內收拾乾淨,打開窗戶讓空氣流通,再用濕毛巾為她擦拭。
「是不是很難過?我泡杯茶給你喝。」他一邊擦著她的臉頰一邊問。
「走開!我不要……我什麼都不要……」她轉過身去,哀哀淒淒她哭起來。
「雨虹,你別這樣。」他握住她的肩膀,想傳達給她一些溫暖,「你一定頭疼了,再哭下去會更難過的。」
「我就要哭……我除了哭還能做什麼?」她掙扎著坐了起來,把臉貼在他的胸前。
「好好,你要哭就哭,我在這兒陪你。」他只能如此勸著。
「阿強……我是不是很傻?」
「怎麼會呢?你從小就是最聰明的,大家都以你為榮啊!」
「我想要過好日子……我想要比別人強……所以找好努力、好認真……每次都要拿第一名。可是……我怎麼選來選去,都選錯了人……現在我什麼都沒有……我好傻好傻……」她的小手敲在他肩膀上,發洩她所有的委屈。
「別這麼說,都是他們不好,他們不該這樣對你。」他撫著她的長髮,柔聲哄著。「不要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,至少你還有我,有我爸媽,我們都關心著你。」
「阿強……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?」她哽咽一聲,更多的淚水滑落,「我每次都賴著你,要你幫我忙,可是……你從來沒拒絕過我。」
「你這麼問就太傻了。」他輕輕笑了,帶著一點淡淡的愁緒,「我是你的阿強啊!我不照顧你、不愛護你怎麼行?」
「我再也不要談戀愛了……」她的歎息一個接著一個,眼淚一滴流過一滴,「只有家人才是最好的,只有你和你爸媽才會永遠愛我。」
是的,他將永遠愛她,何家強早已接受這樣的命運。但她呢?可會有愛他的一天?他卻不敢奢求。
「別說了,先休息吧!」他只能這麼說。
「男人……我怎麼都不懂男人……」她哭了,又笑了,已經醉了。
「雨虹,你喝醉了,你先躺下睡一覺,好不好?」他讓她躺回枕頭上。
「阿強,你也是男人……你告訴我,到底男人在想什麼?為什麼可以……騙人都不心虛?為什麼可以說謊……都不害怕?」
何家強該如何對此作答呢?「我也不懂,他們怎麼能傷害你?他們怎麼做得出來?我是怎樣都不懂的。」
雨虹閉上了眼睛,一滴清淚隨之而出,「阿強……我……我應該愛你的……」
「不要這麼說。」他以食指堵住她的唇,「我只要你幸福。」
她伸出細瘦的手臂,輕輕將他拉下,「吻我……我想要你吻我……
無論如何,他是拒絕不了她的,於是,他照著做了。
這是第二次了,他給她安慰、他給她溫暖,即使過後是無盡的空虛,他也阻擋不了自己心疼她的念頭。
吻著吻著,他發覺她的聲息減弱,酒精和倦意終於征服了她,看她閉上了眼睛,頰上卻還有淚痕。
他低下頭,吻去她的淚痕,「睡吧!我會在這兒,我哪裡也不去……」
不管她需要與否,他總會守在她的身邊,這是他生命中早已被寫下的章節,他只能一一照著去演出。
***
當雨虹再度醒來時,已是深夜時分,窗外只有街燈,窗內只有昏暗。
她往旁邊一看,何家強坐在地毯上,雙手枕在床邊,正淺淺的睡著。
他……就這樣傻傻的守護著她,就像小時候一樣,每次她感冒發燒了,他總是在房外徘徊不去,非要等到她好轉才能放心。
她伸出手,緩緩撫過他的臉龐,這張她看了十多年的臉龐,從一個小男孩變成一個大男人,歲月留下了成長的痕跡,卻還是那麼單純執著的表情。
他因為她的觸摸而醒來了,「雨虹,你還好嗎?」
「我……」她微笑得有點無力,「我頭暈暈的。」
「頭暈?」他立即跳了起來,抓起旁邊的東西,「剛剛你睡著的時候,我去買瞭解酒液,來,你喝一點。」
他餵她喝下解酒液,又從浴室拿來了熱毛巾,小心翼翼的敷在她頸上。
「覺得怎麼樣?好點了嗎?」他擔心地頻頻問道。
「肩膀好酸……」
「那我幫你揉揉。」他坐到她身後,大手放輕了力道,開始緩緩按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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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十根手指……該怎麼說呢?明明是長著繭的,又粗又硬的,為什麼卻傳來如此溫柔的感受?雨虹歎息著靠在他胸前,在這一刻只想把自己交給他。
「怎麼了?想睡了?」他在她耳後問,對於懷中的軟玉溫香,只有強自壓抑。
她靜了半分鐘,小嘴吐出了這樣一句話,「阿強,抱我……」
他張開了嘴,久久不能成言,身體沒有力氣,腦子沒有想法,只因他完全呆住了。
「你不肯?」她轉過身,雙手環住他的頸子。
「不是的……我……我……」他根本不知自己在想什麼?
「難道你不愛我了嗎?」她嬌柔地埋怨著。
「我愛……我一直愛著你……」此生此世,他只能肯定這件事!
「那就夠了……我要你好好愛我……」
說著她吻上他的唇,他早已無力抗拒,只有任她舔過他的雙唇,奪走他的呼吸、他的神智、他的猶豫。
當她加深了這個吻,他曾想停止過,但她拉著他的手,要他撫上她的身體。
「我想要你抱我……不知道為什麼……我覺得只要你抱了我……我就可以恢復到那個純真的我……」她在他耳邊這麼要求,吐息如蘭。
他咬著牙,想推開她柔軟的嬌軀,「你真的喝醉了,我不能這麼做。」
「我沒醉!」她抱住他的手臂,有如溺水的人抓住浮木,「現在我只有你…我只要你……不可以這樣丟下我……」
「可是……可是我們……」
「你都不疼我了?不聽我的話了?」她撫摸過他的胸膛,聲音裡有了哽因。
他以雙臂將她鎖緊,急忙澄清心意,「我怎麼可能不疼你呢?我當然……都聽你的話,可是……真的……你真的要……」
她扭動著、摩挲著,只想更接近他,「那就抱我,別讓我求你,別讓我難為情。」
「噢……雨虹……我的雨虹……」他只能歎息,任由那慾望沖刷過全身。
這是他們第二次肌膚相觸,她不再顫抖得那麼厲害,他也不再小心得那麼為難,可以稍微放鬆一些,慢慢感受彼此的熱切美好。
當她摸到他汗濕的背部,她幾乎是吃驚地要收回手,「你好燙喔……」
他有些不好意思她笑了,「我平常體溫就比較高,現在……是快燒起來了。」
她眨了眨迷濛的醉眼,「你……真可愛。」
被她這般注視著,他的呼吸瞬間紊亂,飛快剝光了彼此的衣服,讓兩人赤裸的身體交貼在一起,那人燙的感受更強、更烈了!
「天啊……」雨虹不禁為之歎息。
他的雙手捧著她的臉,「你想停止的話,現在還來得及!」
望著他如黑夜一般深沉的雙眼,她如何說得出「不」呢?她只能軟軟地、嬌嬌地說:「我還不想停下來,那你呢?」
何家強閉上了眼,又睜開了眼,「我……我根本停不下來!」
語畢,他立刻吻上她的櫻唇,以行動證明他所說的話。
這是飢渴的吻、探索的吻,卻也是給予的吻、奉獻的吻,只因他愛她愛得瘋狂。
他的手撫摸著她的嬌軀,彷彿再度造訪天堂,讓他滿是感動和興奮,有時輕柔得像是觸碰著夢境,有時又粗重得像要驗證這真實的感覺。
這時輕時重的愛撫,讓雨虹不知該如何反應,一會兒酥麻、一會兒微疼,卻都帶給地無比的快樂。
「還好嗎?這樣可以嗎?」儘管激動難耐,他還是顧慮著她的感受。
她以手指梳滑過他的黑髮,因為,他正舔吻著她的胸前,「我知道我能放心……因為你會好好的愛我……」
「我會!我一定會!」他以無比愛憐親吻過她的全身,想品嚐她所有的芬芳和甜美。
感覺到他親暱的舔弄,她瑟縮著身體說:「別……別那樣……」
「別怕,你不知道你有多美……」他堅持著要嘗遍她的味道。
這絕對不是酒精的關係,雨虹很清楚,這穿透全身的快感,正是他所給予她的。
她撫過他的肩膀、手臂和胸膛,感覺到他每一處緊繃的肌肉,那是長期勞動而練就的身體,充滿結實與雄壯的美。
終於,到了兩人相結合的時刻,他們凝望著彼此的眼睛,都為這親密的姿勢而倒吸了一口氣。
「你確定你是清醒的?」他不願這時她還是酒醉的。
「是的,我很清醒……」如果她醉了,也是因為他。
他微笑著吻上她的唇,舌尖在她口中探索,腰間的律動也隨之展開,撞擊出一次又一次的火花蕩漾。
過強的浪潮使得雨虹頭暈起來,「阿強……別這麼快……我頭昏……」
「那慢一點,像這樣?」他放緩了動作,緩緩進入、緩緩抽出,再加上雙手輕揉慢捻,卻是另一種甜蜜的煎熬。
雨虹皺起了眉頭,對這細火慢熬又是喜歡又是難忍,只得咬住了他的肩膀,「天……怎麼會這樣?」
「要我停下來?」他以為她是受不住了。
「不是……」她低吟一聲,「人家不知道……」
望著她嬌羞的模樣,聽著她細小的呻吟,他越發興奮了,「把一切交給我,你只要去感覺就夠了……」
他將她的雙腿拉高,吻過她修長的小腿,調整到更深入的姿勢,雙手壓在她的小手上,開始永無休止的進出探索……
雨虹低喊了一聲,承受著這絕對的、徹底的歡愛。
「可以嗎?受得了嗎?」他不願讓她真的昏了過去。
她的小手反握住他,緊咬著下唇,「可以的……我一定可以接受你的……」
「噢!雨虹……」他低吼起來,全身加快律動,汗滴都用落在她身上。
迷亂、沉醉、魅惑……就是此刻雨虹腦中的感受,她不曉得這是在男女之間必然會發生的事,或者只有在她和他之間才會燃起的人?
總之,它是陷了進去,她是醒不過來了……
「愛你……我愛你……」何家強只能這樣低語著,只能擁抱住這一刻的幸福。
至於明天?明天又將如何?就留待明天再說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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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何家強睜開眼睛,大手往身邊一摸,很遺憾地,他身邊沒有人。
抬頭一看,雨虹坐在窗邊,不知沉思了多久。
於是他明白,她又振作了起來,她又做了某些決定,而他,不管怎樣,都只能默默的接受。
他起床穿上衣服,然後走往窗前,每走向她一步,就像走近懸崖一步。
「你醒啦?」她回頭對他一笑,非常之平靜。
他懂得這樣的表情,她已經好起來了,「嗯!」
「陽光好溫暖。」她的手在陽光之中感受著、展開著,「讓我覺得活著是一件很好的事。」
「當然,你當然要好好活著。」
「阿強,我可能一時遺忘不了他,但我會活下去的。」
「我相信你。」
兩人沉靜了片刻,等待著那句決定性的話被說出來。
終於,她握緊雙手,「昨天晚上……是我不對,是我喝醉了。」
果然,還是這樣的答案!何家強心上早已受傷無數次,但每次受傷還是會痛,牽動著舊傷一起痛起來。
「不要緊,我懂。」他必須如此回答。
「你不怪我?」她抬起頭問,有些不敢相信。
這雙眼睛是多麼美麗、多麼動人,他捨不得看這雙眼睛蒙上陰影,或浮現淚水,因此他只有微笑道:「我只希望你幸福。」
「阿強……」她站起身擁抱他。
「別難過、別傷心,只要你幸福,我也會幸福。」他拍拍她的肩膀,低頭輕吻過她的唇,而後堅定地將她推開。
只有一秒鐘的親吻,只有一瞬間的溫度,也可以是生命中的永恆。
「讓我做你的阿強、你的哥哥、你的家人,讓我照顧你,這樣就好。」
雨虹已經哽咽,只有無語的點頭。
「那我先走了,記得常回家吃飯。」他拍拍她的額頭,就當她是個妹妹。
他轉身走了,雨虹沒有開口叫他留下,昨夜的酒精仍然讓她頭昏,於是她又坐回了窗邊,陽光似乎比剛剛冷了一點。
***
八月份開始,雨虹開始講師的工作,儘管學生尚未開課,她卻必須先到學校準備開課事宜。
而當她忐忑不安地步入辦公室,卻詫異地發現蕭博文已經離職。
助理小姐告訴她說:「蕭教授啊?他辭職了耶!聽說他轉去師範大學,那邊有他以前的指導教授,請他過去擔任客座教授。」
「噢!是這樣啊!」雨虹努力不著痕跡地點頭。
離開系所辦公室,她走進自己的研究室,手上一堆書本立刻散落在地。
原本,她是抱著多麼為難、多麼害怕的心情來到學校,想像著當自己見到他的時候,該要怎樣才能雲淡風輕、談笑自如?
沒想到,他竟然就這樣走了!
或許他是為了她著想,或許他是為了妻子著想,總之,他們如今是不會有再碰面的可能了,這也就剪斷了曾有的一段緣分。
雨虹搖了搖頭,搖掉所有混亂思緒,她告訴自己,既然如此就一切從頭吧!
於是,她收拾好書本,坐到桌前開始工作。
一直到晚上六點,她都還待在研究室中,連晚餐的事情都沒想到。
「鈴鈴!」她的手機響起。
「喂!」她以無力的聲音接起。
「雨虹,我在大門口,快出來!」那低沉的男性嗓音是何家強。
「阿強,你找我做什麼於」
「吃飯啊!爸媽叫我來接你的,快點!我可是並排停車,隨時要被拖吊的。」
「我不想吃。」她悶悶地說。
「不行,你答應過我,要讓我照顧你的,你最近太瘦了,我一定要帶你回家吃飯。你再不出來,我就要按喇叭按到全部的人都出來。」
每當他以關心為由,她總是抗拒不了他,因此她只有微笑,「好啦,說不過你。」
「那我等你!快喔!」
收了線,雨虹收拾好東西走出研究室,大門口停著何家強的藍色貨車,他正用力對她揮著手,地想不看見他都難。
這些日子來,他扮演著大哥哥的角色,天天關照她吃飯、睡覺的問題,還常開車帶她出去兜風、散心,為的就是不讓她有太多的時間傷感。
她明白他對它的好,有時雖想拒絕,卻早已成了依賴。
「今天怎麼樣?第一天上班累不累?」他自己滿頭大汗,卻先問起她的情況。
雨虹拿出面紙給他,淺淺笑著,「我知道你要問什麼,你放心,一點問題都沒有。」
「你真的知道我要問什麼?」他挑挑眉。
「我認識你快十五年了!怎麼會不知道?」
「那你說來聽聽!」
雨虹旳眼神沉了下來,語氣卻變得平緩,「阿強,別為我擔心,那個人走了,他到別的學校去了。」
何家強愣了一下,還是緊握住方向盤,繼續開往回家的方向,「噢!是嗎?」
「所以我不會東想西想,你也不要東猜西猜,我們都可以鬆一口氣了。」
「那就好、那就好。」他欣慰地一笑。
兩人如此說說笑笑,半小時的車程結束了,他們一起走進何家。
家裡早就擺滿佳餚,等著為雨虹第一天上班慶祝一番。
「歡迎蒞臨!台灣大學中文系講師任雨虹!」何振輝扯著大嗓門說。
「恭喜恭喜!有請有請!」楊淑芳也笑嘻嘻地幫腔。
何家強和雨虹都笑了,這頓晚餐又是一段溫馨的時光。
一家人團聚,聊到了快九點,何振輝才提醒兒子說:「阿強,送雨虹回去吧!明天她還得上班呢!」
「好,我們走吧!」何家強拿起鑰匙。
雨虹站起身,「何爸爸、何媽媽,那我先回去休息了。」
楊淑芳點點頭,「週末記得再過來吃飯。」
「我會的,再見。」
道別之後,何家強就和雨虹一起走出大門,搭乘電梯到停車場去。
何振輝和楊淑芳走到陽台邊,等了一會兒,看著那台藍色貨車駛出,上面坐著的自然是何家強和雨虹。
「老伴,你說我們兒子到底有沒有希望?」楊淑芳忍不住問。
何振輝沉吟片刻,「這個嘛!雨虹學歷高、樣貌好,又這麼有成就,很難看得上阿強啊!不過,從那次解除婚約之後,也沒看雨虹有新的男友,現在兩人走得這麼近,說不定阿強還是有希望喔!」
「阿強這麼癡心,十五年來都沒變過,雖然他不明說,但我看他還是會等下去的。」楊淑芳為兒子搖了搖頭。
「那就這麼說定了,咱們明天上廟裡燒香去,求老天給兒子添個碩士媳婦吧!」
楊淑芳聽著笑了,「好,說去就去!」
兩夫妻坐在陽台上,吹著涼涼夜風,就這樣聊了一整晚。
***
日子在平靜之中度過,雨虹跟著指導教授開了一門課,第一次上台的她有些緊張,但時間久了卻也成為習慣,她已經能夠侃侃而談,並冷靜的回答學生的問題。
她把重心放在教書和研究上,這讓她感到充實、平靜。
誰都知道台大中文系有位美麗的講師,喜歡她、愛慕她、追求她的人不少,但她從來沒有回應。
是的,雨虹將那顆期待愛情的心關了起來。
生活中,除了學校和書本,她就只有何家一家人。
何振輝和楊淑芳對她的關心是不用說的,而何家強更是體貼入微,除了天天探望、電話之外,又常帶她到郊外走走,讓她不至於在屋裡想著想著就哭了。
他們拍了好多照片,每一張幾乎部是雨虹的倩影,他喜歡看她微笑的模樣。
何振輝和楊淑芳看著這些照片,則只能默默約為兒子祝福。
但何家強卻可能要讓他們失望了,因為,他一點舉動也沒有。
不管兩人到那兒,他總是謹守做哥哥的本分,從來不會隨便的碰觸她,只會偶爾扶著她的肩膀,牽起她的小手,但只有幾秒鐘就放開了。
雨虹明白他的用意,他不願給她任何壓力,她在他的愛中被縱容著。
如此過了大半年,他們也踏入了相識的第十六年。
她以為這樣的日子可以慢慢過下去,直到有一天他到她的公寓找她,對她提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要求。
「雨虹,我……我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忙。」他咳嗽了一聲才說。
她正在小廚房裡泡茶,發呆了整整十秒鐘,因為,就她認識他以來,從沒聽過他說這樣的話。他竟然……竟然有事要請她幫忙?
「好啊!我一定幫你。」她連問都沒問,就這樣答應了。
「我還沒說是什麼事呢!」
她微微一笑,「拜託!我都沒機會為你做什麼,現在當然要讓我幫點忙。」
「呃……是這樣的,我在工地認識一個女的……」身為眾人眼中的硬漢,一扯到男女情事,就讓他快說不下去了。
「女的?」她更驚訝了,她沒想過阿強也會跟女人扯上關係!
「她是……自助餐店老闆的女兒,常常給我們送便當……有一天,她跟我說她喜歡我……我當然是婉拒了……但她很堅持,說感情是可以培養的,所以……所以我只好說謊……說我已經有女朋友了……」
何家強說到這兒,黝黑的臉上有點發紅,而雨虹則笑了起來。
「真的?竟然有這種事?」她笑得不可自抑。
「其實……以前也有這種事發生……只是我不好意思告訴你,反正那些女人都會自己走開……可是這次真的很麻煩,我應付不了……」
以前也有?不只一個!雨虹霎時停住了笑,開始端詳起何家強,她幾乎沒有真正的看過他,難道說……他是一個很吸引女人的男人嗎?
仔細一看,他剪的平頭是很簡單普通,但也有一股男性的乾淨俐落,而他的兩道濃眉、挺直鼻樑、厚實雙唇,組合起來還挺有性感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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吊兒郎當
她的名字叫惡女(轉貼)10
再加上他的高大身材、結實肌肉,儘管他常常面無表情、木訥少言,但這副「酷樣」只會更引起女人的注意力。
怎麼……她到今天才看清了他呢?
「雨虹!」他在她面前搖著手,「你在發什麼呆?」
她突然回過袖來,不覺有點羞澀,「沒……沒事。」
「既然我都說謊了,現在就得圓謊才行,那個女的說要看我的女朋友……我想不出可以找誰,只好找你幫忙了……」
「你……要我冒充你的女朋友?」她驚訝地指著自己。
「我知道這很為難、很好笑……」他歎了一口氣,「但我真的沒辦法了。」
雨虹只考慮了三秒鐘,「好,我答應你。」
「真的?你願意?」他喜出望外。
「不然你得找誰呢?」她反問。
「謝謝!事成我一定請你大吃一頓。」他拍拍她的肩膀,笑得一臉欣喜。
望著他單純的笑臉,雨虹卻浮現了從未有過的失落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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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六章】
(奏樂)
聽到你的心跳聲
這原始的音樂
就讓我感動得想哭
在別去了的一個又一個
從來沒有這樣地要過誰
相約見面的這天,是個大雨天。
何家強開了貨車來接雨虹,當她走出公寓大門,他已經撐了傘在那兒等著。
「雨下得很大,小心別淋濕了。」他攬住她的肩膀。
「嗯!」她正好穿著白色洋裝,自然不想被淋濕,主動往他的懷裡鑽。
聞到她髮梢的芬芳,有如茉莉花香直透心脾,他不禁有些恍憾起來,趕緊搖頭要自己清醒些,撐傘送她坐上車。
等她上了車,他才從另一邊坐上位子,迎面就看見她遞來面紙,讓他愣了一會兒才說:「謝謝。」
任雨虹歪著頭想了一想,「不對,應該我幫你擦才對,今天我可是你的女朋友呢!」
說著,她就拿面紙替他擦乾頭髮、額頭和臉頰,動作無比溫柔。
原本他確實是沾上了一些雨水,此刻他卻覺得那些水滴都變成了蒸氣,因為他臉上正不斷發熱、發燙。
「還發呆?快走吧!可別遲到了。」她微笑道,對他那癡傻的表情,覺得有說不出的可愛。
「噢!好、好。」他收回翻飛的心神,趕緊發動引擎。
相約的咖啡館並不遠,只要十幾分鐘的車程,當何家強找到車位停好了車,安靜了一會兒終於開口,「雨虹,今天可能……就要多麻煩你了。」
她拍拍他的肩膀,「放心,我一定幫你幫到底。」
「謝謝。」別多想、別多想,他拚命告訴自己,她只是想報答他而已,除此之外什麼別的都沒有。
他們下了車,何家強當然撐起傘,而雨虹暫停了一下,對他眨了眨眼睛,「好像這樣還不夠耶!」
「什麼不夠?」
「我們應該再親密一點啊!」她雙手挽著他的手臂,將自己貼在他的身側。
「雨虹……」感覺到她的柔軟嬌軀,他的呼吸都要亂了。
「不這樣怎麼說服對方呢?」她嘟起嘴問道。
「好……好吧!都聽你的。」他只能點頭,只能聽話。
如此走進了咖啡館,雨虹還是挽著他的手,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,她發現其實這樣很溫暖、很安全,只是,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對像會是她最熟悉的何家強。
「就是那一位,她叫陳秋燕。」何家強在她耳邊說道。
雨虹看到了,那是一個很年輕、很可愛的女孩,但雙眼之中寫著堅強和專注,可以看出她有很固執的個性。
「秋燕,我……我帶我女友來了。」何家強先打了招呼。
看到雨虹,陳秋燕腿起了眼睛,像是在研究著什麼一樣,因為,她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,向來鎮靜淡漠的何家強,竟然會有如此淡淡害羞的表情。
「強哥好,你們兩位請坐啊!」
何家強和雨虹坐了下來,位子剛好是相連的沙發,雨虹主動往他懷裡靠近,「阿強,這裡冷氣好冷。」
「噢!是嗎?」他想了半秒鐘才反應過來,伸手環住她的肩膀。
「這樣才溫暖一點。」她對他甜笑,她是故意這麼做的,天曉得為什麼?她就是不喜歡那個陳秋燕看著何家強的眼神。
初次看到何家強溫柔的表情,陳秋燕深吸了一口氣,心底不得不承認,眼前這女人對何家強有莫大的影響力。
「強哥,你們要不要點飲料?」她勉強維持鎮靜。
何家強拿起桌上的菜單,「雨虹,你想喝什麼?」
「你幫人家點就好了。」雨虹湊在他耳邊,吐氣如蘭。不知是有心或無意,今天她就要他看來是她的,是她一個人的。
這……這會不會太過分了?何家強心想就算是想讓陳秋燕打退堂鼓,他自己的慾望也可能快要爆炸了!
「那……那我們都喝熱的吧,服務生,來兩杯熱咖啡。」
服務生很快送上了咖啡,雨虹立刻忙碌了起來,「阿強,我幫你加糖,我知道你都愛喝甜一點的,兩匙夠不夠?」
「夠了。」他簡直受寵若驚,能喝到雨虹調的咖啡,甜死也無所謂。
「那再加點奶精,你喝喝看味道怎樣?」
「好喝、好喝!」其實他都快喝不出味道了,因為,興奮、惶恐勝過了一切。
這時,坐在對面一直被忽略的陳秋燕終於開口了,「強哥,你不幫我介紹一下嗎?」
「噢!這位是任雨虹,我的……我的女朋友,這位是陳秋燕,我們常去她家的自助餐店光顧。」
雨虹點了點頭,「阿強說你很關照他,真是謝謝你。」
「強哥雖然不愛說話,但我看得出他是個好人,我只希望他不要選錯了人。」陳秋燕冷冷的瞪著雨虹,像是看得出她這樣的女人不會忠貞。
一聽這話,雨虹的心中怒火猛燒,決定了這是一場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戰爭。
「阿強,你說我們認識幾年了?」任雨虹沉住氣道。
「超過十五年了。」何家強的笑中帶著些許的懷念。
「真的?」陳秋燕顯然不太相信。
雨虹回答了這問題,「沒錯,我和阿強認識了十五年。小時候,我還住在他家,兩個人就同在一個屋簷下,直到我十八歲才搬出來,但現在我也每星期都回他家,他家還有我的房間,他爸媽也把我當女兒一樣,我們根本早就是一家人了。」
「是啊!我們是一家人。」何家強贊同地點頭,他早把她當作家人,除了像妹妹一樣,更希望她能是他的妻子。
陳秋燕勉強穩住呼吸,「是這樣嗎?那可真不錯。」
雨虹帶著勝利的微笑,又往何家強的懷裡靠近了一些,「我們的感情是沒有人能破壞的,阿強只愛我一個,對不對?」
何家強無法否認,「我……只愛你一個。」
怎麼能說不愛呢?這不是演戲的台詞,就算演戲也說不了謊,他愛她,而且是沒有辦法、沒有退路地愛著她。
天!能教這樣一個內斂的男人當面示愛,這任雨虹果然不簡單!陳秋燕內心震驚不已,卻又哼了一聲說:「既然如此,你們為什麼還不結婚?反正都是一家人了,還有什麼好等的?」
她竟然看得出這個破綻!雨虹吃了一驚,卻沒有表現出來,反而平靜地說:「我們當然要結婚了,不用你來提醒。」
「哦!什麼時候呢?」陳秋燕挑眉問。
「阿強,你娶不娶我?」雨虹轉向他問。
「我……我當然想娶你!」他說的是真心話,這是他的夢啊!
「那你工作要認真點啊!」雨虹埋怨似的打了他一下,「才做到工頭而已,什麼時候可以自己開一家建設公司:讓人家做做老闆娘嘛!」
「我會……很努力、很努力的!」他趕緊承諾道。
雨虹得到滿意的答案,轉向陳秋燕說:「你也知道的,結婚以後要花很多錢,養小孩更是貴得嚇人,我就是要等做上老闆娘那一天,才能安心地嫁給阿強啊!不過在這之前,我絕對會牢牢的看著他,不會讓一些不自量力的女人來糾纏他的。」
陳秋燕聽得臉上一陣青、一陣白,「你說話客氣點!」
「你才給我客氣點呢!」雨虹拍了桌子。
「你們別吵……」何家強才要好言相勸,卻讓雨虹狠狠的瞪了一眼。
「阿強,你別插嘴,我今天非把話說明白不可,」雨虹當場發飆起來,指著陳秋燕道:「陳小姐,請你搞清楚,阿強是我的男人!你什麼人不去愛,幹嘛招惹我的未來老公?我們兩個人恩恩愛愛的,你少來打擾我們!我勸你珍惜自己的青春,好好去找個單身的男人,有我任雨虹在,絕對不會讓你靠近阿強,你休想動他一根寒毛!」
當她說完這番話,不只陳秋燕詫異不已,何家強更是瞪大了眼睛望著她。
雨虹卻一派神色自若,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,完全不當那是一回事。
陳秋燕抓起皮包,「我懂了,我不會再多說什麼了。」
「秋燕……」何家強有些於心不忍。
事實擺在眼前,那個酷酷的強哥注定要栽在這個女人的手中,陳秋燕怎麼也搶不過來的,她眼中泛起不捨得淚光,只有說:「強哥,祝你幸福。」
說完後,她就轉身離開,快步走出了大門。
「這……雨虹,我們會不會太過分了?」
雨虹淡淡的瞄了他一眼,「才不會呢,當機立斷,快刀斬亂麻。」
「是……是嗎?」他抓了抓後腦勺,實在搞不懂女人是怎麼一回事?
「怎麼?你想追上去安慰她嗎?」她可要不高興了囉!
「不!不!」他用力搖手,「我沒這個意思。」
「哼!」她轉過頭去。
看她突然像個吃醋的小女人,讓他又驚訝又惶恐,攬住了她的肩膀,深呼吸了好幾次,才敢開口,「你……你別生氣,你要我怎麼做才會開心一點?」
「你什麼也不必做。」她還是看也不看他一眼。
「雨虹,別這樣……」
他看過別的情侶吵架,感覺上好像又甜又酸的,但沒想到這一幕也會降臨到自己身上,而且對像還是那一道追不著的彩虹……
「你管我?」她也說不出自己在做什麼,就是想鬧,就是想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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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!她多麼惹人愛,多麼惹人憐,他好想抱住她深深的親吻,留住這一刻美麗的感受,但他又沒有那種勇氣。
「對不起,我不是要管你……」
「你敢不管我?」她立即瞪住他。
「我……」他簡直啞口無言,「對不起,我不會說話,反正……我都聽你的!」
「這還差不多。」她不是故意要欺負他的,可是,看他這樣她就更想欺負他,真是毫無理由的矛盾和沉溺。
見她眉頭不再緊皺,他大大的鬆了一口氣,「只要你開心就好……」
「去付錢,我要回家!以後再也不來這家咖啡店了,想到那個女人就有氣。」她拿起皮包,自顧自的走向門口。
何家強付了帳,趕忙跟上去,替她撐起傘,「還在下雨呢!」
她噘著紅唇,「討厭的天氣。」
「冷嗎?」他注意到她縮著肩膀。
「冷死了!」她鑽進他的懷裡,低叫著。
他說不出話了,一股熱火從頭燒到腳,耳朵都要冒煙了!
當他們回到雨虹的公寓前,雨下得更大更急了。
何家強撐傘送她走到門口,但那傘幾乎不能擋住什麼,他們兩人都被淋濕了。
「快進門去,你可能會感冒的。」他以身體替她擋著外頭的風雨。
雨虹抬頭看著他,還是一樣對她熱切的眼神,她突然有一股衝動想留住他,「你……全身都濕了,先上來吹乾再走吧!」
他聽了一愣,「我……我身體很好,這點小事不要緊的。」
「你不聽我的話?」她挑高眉。
「不……我不是這意思……」他隨即語無倫次。
「反正你上來就是了。」她拉著他的手,要他一起上樓。
他只得收起傘,乖乖的跟在她身後,一進門,他沒什麼反應,她倒是先打了個噴涕,惹得他立刻緊張起來。
「你一定感冒了,糟糕!」他抓住她的肩膀,往浴室裡推,「快去洗個熱水澡。」
她輕笑了一聲,「拜託!你別這麼慌好不好?」
他板起了面孔,講到這個就沒得商量,「這不是開玩笑的,你從小就怕冷,又常感冒,快點進去。」
「好啦!這次聽你的就是。」她走進浴室,不忘對他叮嚀,「衣櫃裡有毛巾,你把自己先擦乾。」
「我會的,你快進去吧!」他終於將她推進浴室,關上了門。
等裡頭傳來嘩啦啦的水聲,他才稍微放心了些,走到衣櫃前打開了第一層,卻發現自己大錯特錯,因為,那是放女性內衣的櫃子!
他連看都不敢多看,唯恐自己的聯想一發不可收拾,趕緊關上第一層,又小心翼翼打開第二層,幸好這次是些「安全」衣物,也讓他看到了毛巾。
「呼!」他鬆了一口氣。
他拿出毛巾,一邊擦著頭髮,一邊走到窗前,外面還浙瀝瀝地下著大雨,似乎沒有放晴的跡象。
下雨天,留客天,不知雨虹把他留下做什麼?或許是有什麼話想告訴他想到剛才她罵人的模樣,他就覺得想笑,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一面,又潑辣又可愛,真的就好像是他的女朋友一樣。
要不是他已經太瞭解她,他還真會以為她在吃醋呢!
而今的他,但求在她身邊能有個位子,不管他扮演的角色只是哥哥或家人,他都已經很滿足、很欣慰了。
當他這樣胡思亂想的時候,他聽見浴室的門開了,於是他一轉頭,「你還冷不冷?我給你泡一杯……」
他的話說不下去了,因為,他看見雨虹穿著浴袍走出來,白色的浴袍穿在 她身上很美,而她斜斜露出的肩膀更美,踩在地毯上的赤腳也好可愛。
一頭微濕的發,一雙清亮的眼,一對嗽起的唇,她……該怎麼說呢?就像一個降臨人世的天使吧!
「看什麼看?都看傻啦?」她走上前捏捏他的鼻子。
「我……」他趕緊轉移視線,「我沒事!你……穿這樣會不會冷?」
「才不會呢!」她悠閒自在地坐到窗邊,「這件浴袍是你媽送我的,天鵝絨的料子,好暖喔!」
「那就好。」除此之外,他還能說什麼呢?
「你擦乾身體沒?」她抬頭問。
「呢!擦好了。」現在他不冷也不濕,卻有點太熱了。
「那幫我擦!我頭髮都在滴水呢!」
她說話的神情有如小女孩,他不禁莞爾一笑,「好,我幫你擦。」
只是這樣站在她面前,拿著大毛巾為她擦頭髮,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,卻讓他唇邊的微笑一直無法消失。
「可以了。」當她這麼說的時候,他甚至有些悵然若失。
他放下毛巾,「那……我給你泡茶?」
為何這麼問?他……只是不想如此就離開而已。
「嗯!」她點點頭,「准!」
他被她逗笑了,走進廚房拿出茶貝,動作熟練地泡出兩杯熱茶,這裡對他來說已經像自己家一樣了。
雨虹望著他的背影,那看了十五年的背影,已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,而今卻讓她有種迷憫、有種感動,最後她做出了某個決定。
「好了,來,喝茶暖暖身。」他將金萱茶遞給她。
她捧著杯子,熱度傳進手心,喝了一口茶,溫暖直達心中。
何家強也喝了幾口茶,「怎樣?還可以嗎?」
「勉勉強強啦!」她故意聳聳肩說。
他又笑了,明白她只是開玩笑。
兩人安靜了片刻,聆聽窗外雨聲滴答,彷彿一道簾幕將他們與世界隔開,不管外頭發生了什麼,屋裡就是他們的天地,小小的、溫馨的天地。
「阿強。」她輕喊著他。
「嗯?」他總是立刻回應,專注望著她。
「你對那個陳秋燕,真的……一點感覺都沒有嗎?」
「感覺?」他想了一想,「她人很好啊!大家都跟她處得不錯。」
她眼中微微悵然,「是嗎:那你為什麼不考慮跟她交往?她長得很可愛,對你又一片癡情,不是挺好的嗎?」
他有點錯愕,「我是不討厭她,可是,我也不喜歡她啊!」
「為什麼?」她對這答案不太滿意,「你都快二十六歲了,也該交個女朋友啦!難道以前那些倒追你的女人,都沒有一個合你的意嗎:」
他皺起眉頭,實在難以回答這問題,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,反正……反正我就是沒辦法對她們動心……」
「動心?」她緊盯著他,「要怎樣的女人才會讓你動心?」
他被問得快要流下冷汗,「雨虹……你怎麼突然間我這個?」
「你說嘛!說嘛!」她拉著他的手撒嬌,無論如何要聽到答案。
他還有別的選擇嗎?只得實話實說了。「你……你也該知道的,我只愛你一個,只會對你動心,所以……對別人就沒辦法了……」
聽到這答案,雖然是意料之中,卻讓雨虹心情低落下來,有種淡淡甜蜜的感傷。
看她眼神黯淡,他不禁慌張起來,「你怎麼了?對不起,你一定不喜歡聽我說這些,以後我不會再亂說了!」
她搖了搖頭,「別緊張,我沒說不喜歡聽。」
「是嗎……」他腦中一片混亂,真的想不透她的心思。
「阿強,」她突然又轉了個問題,「我覺得那個陳秋燕,身材好像不錯耶!」
他完全呆住,「啊!我……我沒注意過。」
「是嗎?我看她的胸部好豐滿,顯得我的好小……」她低頭看看自己,彷彿要看透了身上的浴袍。
「才不小呢!」他急忙為她澄清、辯護,「你的胸部形狀那麼漂亮、肌膚那麼白嫩,根本就是最完美的胸部。」
「真的?」她眼中含笑,望住了他。
領悟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話,何家強的羞澀從耳根開始燒起,一片紅潮迅速染遍了臉龐,「糟糕!我……我不曉得……自己在說什麼……」
她忍住想笑的衝動,「別想否認,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。」
「對不起……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……」他頭髮都快燒起來了,只想挖個洞躲起來。
「你怎麼記得那麼清楚?快說!」她就是要逼問他。
「我……我從來沒忘記過……」其實,他夜夜都會想起……
「那……你要不要……證實一下自己的記憶力?」
「啊?什麼?」他不懂這話的含義。
她的雙胖如水,雙唇微啟,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前,「難道你不想碰我嗎?」
想!想得腦袋都快融化了!但是……他的手卻僵硬了,「雨虹,你今天是怎麼了?」
「男人不是都有正常慾望嗎?」她問得很平常、很冷靜,「你都是怎麼解決的?找別的女人?」
「不可能!」他當然搖頭,「我只有你一個,我從來沒想過要碰別的女人!」
她相信他,完全相信,「那這幾年來……你都是怎麼過的呢?」
「我……」他暫停了一下,表情微微羞澀,「只要拚命工作,回家倒頭就睡……如果那天見過了你,就多洗幾次冷水澡……」
「阿強……」她心中的某一處突然熱了起來。
「你今天好奇怪,怎麼都問我這些呢?」他不安地笑了一笑。
她將他的手放進寬鬆的領口,讓他清楚感覺到那股圓潤,而他立刻倒吸了一口氣。
「不要忍了……你想對我怎麼樣就怎麼樣……」她柔柔的吐出這樣的話。
何家強很想凝聚意志力,很想告訴她別衝動,但是……但是,他的手已經不聽話了,已經恣意摸索了起來!
「雨虹……為什麼?」他喘著氣問。
是啊!為什麼呢?雨虹也閒著自己。
是為了陳秋燕看著他的眼神嗎?是為了女人之間的競爭心嗎?是為了證明自己對他的重要性嗎?她自己也說不上來。
她只確定,就是現在,她要他。
於是她站了起來,解開腰間的帶子,整件浴袍鬆開來,她裡面什麼也沒穿,這讓何家強看得有點頭暈起來,他怕自己又在發春夢。
她環住他的頸子,在他耳邊呼吸,「抱我……如果你愛我……」
「我當然愛你!」他立刻將她擁得死緊,「可是……我不懂你是怎麼了?」
「別問那麼多……就當我是淋了雨,好冷好冷,我想要你幫我取暖……」
「噢!雨虹!」他歎息了,「我會讓你溫暖起來的!我一定會。」
他將她橫抱起來,轉身大步走向床邊,一切都來不及喊停了。
攤開的浴袍上,是雨虹橫臥的裸體,有如一幅蜿蜒起伏的山水晝,是上天特意垂青的藝術品。
何家強一件一件脫下自己的衣服,身上的雨滴全被體溫蒸發了,他從來沒碰過這麼炎熱的下雨天。
「快……我冷。」她對他勾勾小指。
他聞言立刻覆上她的嬌軀,炙人的高溫傳遍她全身,讓她嬌笑起來,「天!你好燙。」
他開了口,欲言又止,「真的……真的可以嗎?」
她的手指劃過他緊皺的眉毛,「你想做什麼都可以……只要讓我熱起來…
好了!夠了!再說下去,他可能要先自焚了!
2009-5-24 02:04
吊兒郎當
她的名字叫惡女(轉貼)12
他捧住她的臉,熱切吻上了她的唇,開始無盡的吸允舔吻,彷彿想把她一口吞下喉去,有時卻又改變了主意,想要細細品嚐她的甜美,一吋一吋來回輾轉,是另一種至死方休的纏綿。
雨虹被吻得頭也暈了,唇也腫了,她沒想到自己小小的誘惑,就換來這麼熱情的反應,她簡直要對他敬佩起來了,竟有這樣堅強的意志力壓抑住,天曉得他的慾火是如此高漲啊!
「別……我嘴都疼了……」她輕輕推開他。
望著她紅艷的唇,他滿懷歉意地笑笑,「對不起,是我太急了……」
「慢慢來……」她伸手點了點他的唇。
於是他沿著她的耳朵、頸子和肩膀,印下一連串細碎的吻,又是輕咬又是舔弄,惹得她的嬌軀一陣陣的顫抖。
而他的雙手也忙得很,緊密的覆上她的雙乳,先是輕輕撫摸,繼而重重搓揉,有時又緩緩挑逗,引發出一波波絕對的快感。
雨虹很快就承受不住,抓著他的肩膀說:「不要……不要了……」
「不行!」他很難得的拒絕了她,以高大的身軀壓制住她,「現在要停也停不下了……」
「呃?」她眨一眨眼,突然感覺到他吸吭起她的胸前,那調皮、靈活的舌尖幾乎要將她逼瘋了。
「阿強……人家受不了……」她試著跟他求情。
他卻抓住她的雙手,不讓她有機會掙脫,繼續那煽情的挑逗,執意要她燃燒起來。
天,他不聽她的話了……怎麼辦?他不乖了,他變壞了!雨虹感到心慌又脆弱,不知該拿這灼熱的感受如何是好。
「拜託……別這樣了……」她已經嬌喘得頭昏了。
他這才抬起頭,眼中深沉得有如黑夜,「是你說會怕冷,是你說要取暖,我一定要照你的話去做。」
「不……你……」她詫異得不能言語,因為,他竟然又往下一路親吻!
他是固執的、狂亂的,只用單手就抓住她的雙手,有力的雙腿壓住她的下身,堅持要吻過她身上每一處,燃起每一朵火花。
那過於強烈的快樂,瞬間如大浪般席捲了雨虹,她只能顫抖、只能低吟,當她眼角流出一滴淚水,他才抬起頭來,輕輕為她舔去。
「還好嗎?還受得了嗎?」他沙啞地間。
「你好過份……人家都說受不了……你還一直一直……」她幾乎硬嚥了。
他輕笑了,眼中滿是對她的寵愛,「對不起,一切都是我的錯,讓我彌補你吧!」
「嗯?」她還不懂他的意思,就發現自己雙腿被打開,而她早已無力抗拒。
何家強吻著她的耳垂,「我們要真的燒起來了。」
「啊!」她的頸子往後一仰,承受著他突然的深入。
這是兩人第三次的結合,有種熟悉,有種陌生,卻更有種期待。
「可以嗎?可以接受我嗎?」他在她耳畔低問。
她伸手一模,他背上早已汗流如雨,顯示著他有多麼壓抑、多麼努力。
這……這都是為了她嗎?都是為了能溫柔一點嗎:
她吻著他額頭的汗滴,「我要,我要全部的你……」
「雨虹……」他如獲大赦,開始前後律動,放縱自己的慾望。
看著他認真的表情、賣力的動作,她不禁心疼地撫過他全身,對這一切又感動又沉醉。
「你喜歡嗎?喜歡我這樣抱你嗎?」他最在意的就是她的感受。
「喜歡……我喜歡你抱我……」
他綻開放心的笑容,越發放肆的佔有,幾乎是要將她全部掏空了。
「天……」她被他震住了,這洶湧的波濤不是她所能想像的。
「我要……我要這樣抱著你……我永遠不要醒來!」他將她轉過身,雙手捧著她的細腰,從背後又深深進入,一次一次衝刺不停。
這突如其來的姿勢,讓雨虹傻了半秒鐘,又立刻被那慾望的浪潮打得昏眩起來。
「阿強……別那麼快……」她怕自己真的要暈了。
但他已如脫疆的野馬,難以停下馳騁的念頭,長久的苦苦壓抑全在這時爆發出來,是一股必須兩人徹底燃燒才能熄滅的火焰!
「對不起,我停不下……我會溫柔點……可是我停不下來!」他在她耳邊喘息,汗水灑落在她背上,兩人濕滑的身體又造成另一種摩擦快感。
這……這彷彿上天下地的感覺,究竟是怎麼回事?
雨虹無法分辨、無法思考,只能感覺他在她體內、在她背後、在她四周,他的氣味、體溫、汗水,無所不在。
「阿強……阿強……」她的長髮飛散,只能抓著枕頭,如此低喊他的名字。
「我在這兒,我跟你在一起!」他壓迫在她背上,雙手握住她的小手,吻著她的耳垂、她的頸子、她的肩膀。
「求你……我……我……」她也說不出自己想求什麼,只是快被這惱人的快樂給淹沒了,不禁咬著下唇,發出難耐的呻吟。
「快了,再等一下!」他向她保證道。
激動已到最後階段,他開始全力衝刺,兩人都為之心醉神迷,終於在一陣顫抖之中,同時得到了解脫。
「天啊……」他們一起脫口而出。
他將她轉過身來,面對著她倒了下去,他汗濕的身體又重又熱,她卻好喜歡這樣的擁抱,有種暖暖的、甜甜的、懶懶的空氣將他們包圍著。
雖然已經抒發過了,他還停留在她體內,雙手貼在她臉旁,雙腿壓住她下身,以絕對優勢的方式鎖著她、困著她,不讓她有任何機會溜走。
「我愛你……我要讓你溫暖……我不要你受冷受凍……」他是倦極了,卻還在她耳邊低喃著。
「我知道,我一直都知道……」她眼中是一股說不出的柔情,雙手撫著他的臉,雙唇吻過他的肩,「睡吧,我會在這兒陪你。」
聽著這哄慰的聲音,他閉上眼微笑了,終於在睡神的眷顧中,緩緩沉入了安詳的夢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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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七章】
(相偎)
可否抱緊我
哪怕是為了寂寞
你可知道
這首情歌
不應該獨唱
何家強作了一個夢,他內心深處最恐懼的噩夢。
一早醒過來,他伸手往旁邊一摸,又是空的、又是冷的,猛然起身一看,雨虹坐在窗前,又是一臉平靜無波,彷彿昨天的溫存又是一場誤會。
不!不要再來一次了,他的心都已經用老了,禁不起再一次傷害了。
視線中,她的身影逐漸遠去,他伸出雙手卻怎麼也捉不住,就像那永遠追不到的彩虹一般,他只能大喊出聲:「雨虹!雨虹!」
當他如此叫著,卻突然睜開了眼睛,發覺自己剛剛只是件了一場夢。
只是夢嗎?會不會成真呢?他大口喘著氣,背後早已流滿冷汗。
然而,最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!當他低頭一看,卻看見雨虹捲縮著身體,貼在他懷裡睡得正香甜呢!
「雨虹……」他伸手摸過她全身,想確定她是真的。
這怎麼可能?她竟然沒有先醒過來,沒有坐到窗邊去,沒有回頭對他說:請忘了昨天的事吧!
為什麼呢?她所做的一切一切都讓他迷憫,他想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懂得女人,他生來就沒有這樣天分的。
唯有此刻,能多撫摸她一秒鐘,也是一種奢侈的幸福。
雨虹睜開蒙瓏的眼,低吟了聲:「嗯……」
他幾乎是屏息地望著她醒來,擔心自己的噩夢就要成真,害怕她的紅唇就要說出最殘忍的話來。
怎料,雨虹只是伸出雙手,攬住他的頸子輕聲說:「早。」
「早……」他暫停的心跳又回來了,但還是跳得很慢、很慢,隨時都會因為她的言語而停止。
她這張小嘴說出的話,可以讓他上天堂或下地獄,只在她的一念之間,他的人生就要改寫成悲劇或喜劇了。
但雨虹伸了伸懶腰,皺起了秀氣的眉頭,卻對他半撒嬌半埋怨地說:「討厭,人家腿好酸喔……」
「呃?腿酸?」他還以為她要說什麼呢?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句。
「都是你害的啦!」她的心手輕輕打在他的肩上。
「哦!」他這才回想起來,昨天他是把她的雙腿壓疼了,「那……我幫你揉揉。」
他抬起她的長腿,從腳踝開始按摩,非常之用心、非常之努力。
「輕點!」她嬌嗔著,「你的力氣那麼大……」
「啊!對不起,我輕點。」他立刻改進,力道介於按摩和愛撫之間,如此一來,她是舒緩了些,他卻緊繃了起來。
不管如何,他咬著牙想,總之,她別說那些冷淡的話就好了。
讓他按摩了十幾分鐘,她才踢了踢腿說:「好了,沒那麼酸了……」
他放下她的雙腿,微帶不安地躺回她身邊,說起話來結結巴巴,「雨虹……你……你沒有什麼話……要跟我說嗎?」
她眨了眨迷濛的大眼,「說話?我得要說什麼話嗎?」
「如果沒有就算了……」什麼都不說也好,就當作還能維持現狀吧!
「咦?雨還沒下完啊!」她轉向窗外一看,大雨還是下個不停。
「是啊……下了一整夜……」他傻傻地回話。
她拉緊了被子,縮了縮肩膀,「我不喜歡下雨天……好冷呢!」
他的胸口猛然一跳,不知道她這是暗示或是什麼?總之望著她噘起的紅唇、散落的黑髮、迷濛的雙眼,他已經是忍無可忍了。
「雨虹……可以……可以再來一次嗎?」
「什麼再來一次?」她一臉茫然。
他雙手伸進被子,「再取暖一次!」
「啊?」她才張開口,就讓他堵住了雙唇,再也無法說些什麼了。
外面的雨好冷,裡面的兩人卻是好暖,甚至有點太熱了。
***
「還冷嗎?告訴我……」
何家強從背後抱住了雨虹,唇舌舔吻著她的耳垂,雙手上下撫弄她的敏感稱,男性的亢奮則在她臀後輕輕摩擦著。
如此纏綿、如此火燙,誰還能覺得冷呢?當他這樣問著她,她只是低低呻吟著,「你還敢問,你真壞……」
「我是怕你冷著了。」他說得很無辜,大手卻更放肆地遊走在她身上,直到多處肌膚都因為他的挑逗而變得粉紅。
「不要……不……」她微微顫抖著,就要被快感淹沒。
但他長期壓抑的慾望,卻不是可以就此罷休了,「對不起,我沒辦法控制,再一次……給我好嗎?」
他拉開她的雙腿,從側面進入了她,先是緩緩抽送,按著不斷加重力道,讓兩人都為這結合而心跳狂亂。
「我的天……」她閉著眼,皺著眉,雙唇微啟著喘息。
望著她艷麗的雙頰、沉醉的表情,他是越發不可自拔了,將她的雙腿環在他腰間,開始毫無止盡的探索和渴求。
「雨虹……我愛你……我一直愛著你……」能擁抱心目中最遙不可及的彩虹,對他來說有如夢想成真,讓他怎樣都不願停下。
她虛軟的雙手垂在他肩上,感覺到他汗如雨下,那是歡愛中火熱的雨,而非窗外那寒冷的雨。這世界上,還有誰能像他這樣將她溫暖呢?沒有了,再也沒有了。
「你快把我熱壞了……」她嘟起嘴說。
聽著這又像抱怨又像撒嬌的聲音,他強壯的胸膛為之劇烈起伏,「真的嗎?我真的讓你變熱了?」
「嗯……」她伸出舌尖,吻去他額頭上的一滴汗,「好熱好熱……」
多麼煽情、多麼誘惑,那粉紅的舌尖、那迷幻的眼神,都教何家強血脈僨張、無可按捺,只想永遠這樣擁有著她。
「我怕不只要熱壞了你,還可能要燒起來了……」他對著她的耳朵歎息,大手撫滑過她的大腿,腰間進出的力量更為堅持、深入。
感覺到他一次一次的佔有,彷彿一波一波巨浪湧來,是火燙、是昏眩,不能遲疑、不能暫停,只有用全身全心去體會這旋律。
他說得沒錯,她真要燒了起來,「阿強……不要……我快暈了……」
他握住她的雙手,「別怕,我在這兒,我和你一起在這兒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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吊兒郎當
她的名字叫惡女(轉貼)13
渾身發熱、腦中缺氧,讓她不禁嗚咽了起來,「我受不了……」
「忍著點,乖,我會好好愛你的。」他不斷哄慰著、輕撫著,拂開她耳畔的髮絲,印下細碎的親吻。
該如何形容這樣的感受呢?彷彿被捲上了浪潮,卻上下起伏不定,又是快樂又是難耐,在這大海之中不知該何去何從,只有抱住了對方的肩膀,一起攀升又降落,直到深深沉溺其中…
「給我……全部都給我!」他開始最後衝刺,帶給她一陣陣甜蜜的折磨。
終於,兩人都顫抖了、僵硬了,就為了這有如解脫一般的高潮,然後像是被吹起的羽毛般重落人間。
兩片羽毛交疊在一塊,不再動彈也不再揚起,他們擁著彼此靜靜的睡著了。
***
大雨暫停的這個晚上,當何家強忙完一天的工作,提著晚餐到她公寓門前,心底是一片忐忑不安。
「雨虹,是我。」他對著對講機,聲音有點發抖。
雨虹沒說話,直接按下門鎖。
一進門,他就看到她一臉倦容,穿著白色睡衣走到小廚房,淡然的聲音和往常沒有兩樣,「要喝茶嗎?我給你泡一杯,我自己也要一杯,不知為什麼,今天總覺得好累。」
昨晚和今晨的歡愛,著實讓她消耗了不少精神和體力。
何家強放下晚餐,從她平靜的態度中,完全看不出她的心情,她究竟是把昨晚當作什麼呢?又是把今晨視為什麼呢?
此刻,雨是稍歇了,但她的一句話,就可以決定他世界中的晴天或雨天。
不由自主地,他跟著她走進小廚房,站在她背後望著她的頸子出神。
感覺到他的喘息,她微微轉過頭,「你怎麼了?」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他是不擅言詞的,他只能以行動證明,於是他從背後環住她的腰,緊緊地、緊緊地將她攬入懷中。
「阿強?」雨虹疑惑地間。
他在她耳畔低喃:「讓我在你身邊,我不奢求什麼,只要讓我在你身邊…
雨虹全身一愣,她明白他的意思,這男人,這從小陪伴她長大的男人,這對她付出無限關愛的男人,竟然就只對她要求這麼多而已,她還能不感動嗎?
「你這不就在我身邊了嗎?」她輕輕地問。
「你願意?你願意讓我在你身邊?」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。
「你這麼黏著我,好像我不願意也不行……」她輕笑了一聲。
「雨虹!」他轉過她的肩膀,立刻吻上她的櫻唇。
這個吻來得如此濃烈、如此急促,雨虹都還來不及反應,就發現自己被深深吻住,讓她難以正常呼吸。
除了深吻,他還不能滿足,大手撩起她的睡衣,覆上她柔嫩的臀部,恣意撫弄,立刻就要感覺她的美好。
「阿強……」她臉頰微紅,「別在這裡……」
「對不起,我等不及了!」他低頭把臉埋在她胸前,貪婪吸取那女性芬芳,來回舔吻那光滑肌膚。
「你……你瘋了?」她睜大了眼睛。
他將她的睡衣拉上到腰際,直接打開自己的皮帶、拉鏈,迫不及待想要佔有她。
「給我,現在就給我!」他要她,一分一秒都不能等!
「阿強!」她驚呼著,小手抵在他胸前,感覺到他心跳如雷,汗流如雨,然後,倘就侵入了她的溫暖之中。
「天……」他歎息了一聲,深入在她體內,這就是他這一生的依歸,他非常肯定。
雨虹也感受到了那股力量,她不得不攀住他的頸子,因為她已無力站穩。
他拉起她的左腿,纏繞在他腰邊,往前又是一個衝刺,開始一波又一波的律動。
就在這時,瓦斯爐上的開水滾了,發出一陣一陣「嗚嗚!」的叫聲,白色的蒸汽直衝上天。
「阿強……水開了,你停一下!」雨虹提醒他說。
「我停不下來,現在什麼都無法讓我停下來!」
他將她轉過身,讓她靠著流理台,從背後又深深侵入,室內的蒸汽鳴叫混著呻吟喘息,一聲比一聲激烈瘋狂。
這究竟怎麼回事?雨虹暈眩地想,阿強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,都不像以往那個聽話的他了,但這樣的狂野卻讓她為之意亂情迷,不知該如何抗拒這份激情?
他的大手伸到她面前,滿滿的覆住她的雙峰,他的唇舌在她的頭上流連,吻出無數紅印,他的熱切在她體內來回,惹得兩人都喘氣連連。
終於,蒸汽聲尖叫到最高點,他灼熱的汗水揮灑在她身上,兩人一起達到最後的顛峰,誰都壓抑不住喉中的滿足歎息。
雨虹沿著流理台緩緩下滑,再也無力撐住自己虛軟的身體。
這時何家強關了瓦斯爐,水壺裡的開水都已經干了,白色煙霧瀰漫著室內,然後他伸手橫抱起雨虹,「抱歉,弄得你一身都是汗……」
「你真是瘋了……」雨虹只能靠在他肩頭呢喃。
「對不起……」他寵溺地對她笑了,看著她嬌弱的神態,感到心疼又可愛,於是他抱她走進浴室,放了一缸溫熱的水,慢慢替她洗淨身子。
「輕一點……」
「噢!好。」
「你的手在做什麼?」
「我好像又忍不住了……」
那晚,他們的晚餐成了消夜,很晚很晚的消夜。
接下來的日子,是何家強有生以來最幸福的日子。
他完全不懂雨虹在想什麼,他也不敢多問,只要她能讓他留在身邊,他已經滿足到無所求。
如此過了十幾天,何家強整個人都像飄在雲端,踩不到地面,抓不到真實,反正他也不在乎,他喜歡這樣活在夢中。
何振輝和楊淑芳看出兒子的改變,也不回家睡覺,也不正眼看人,一天到晚笑得傻兮兮的,這……這分明就是戀愛中的人嘛!
連猜都不必猜,對像一定是雨虹,這傻小子喜歡了十五年的人,可不是在幾天之內會突然變心的。
不過,為什麼這兩人會拖到現在才開始?他們夫婦倆可就不太瞭解了。
不問也不是,多問也不是,只得用暗示的話代替,於是何振輝說:「阿強,最近晚上都沒回家,應該過得很開心喔?」
「這……沒有啦!」何家強強忍傻笑,做出平常的酷樣。
楊淑芳則道:「等時機成熟了,就公開吧!」
「哦……好……好啊!」何家強忍不住笑得更傻了。
何振輝和楊淑芳看兒子這麼傻氣,也只能搖搖頭,希望老天保佑了。
至於任雨虹心中是怎麼想的呢?何家強一點也猜不出來,他沒有任何籌碼,只要她還要他,那麼他就會是她的。
那天,當他在街頭佇立,是為了櫥窗中一枚鑽戒,他不知自己發呆了多久,直到店裡的服務小姐看不過去,走出來間:「先生,有需要服務的地方嗎?」
「呃……我……」他發窘了。
那位小姐相當有耐心,猜測著問:「請問您要買禮物送人嗎?」
「是……是要求婚的。」
服務小姐微笑了,心中卻默默想著:這位先生長得又酷又壯,應該挺得女人緣的,但希望他求婚時能表現好一點,否則這枚鑽戒可就沒用了…
「請讓我為您一一介紹好嗎?」
「好啊……」何家強一面聽一面點頭,腦中浮現了一幅美好的畫面。
作夢的時分,總是讓人變傻,而原本就傻的人,只會更傻。
***
這一天,何家強很早就來到台灣大學門口,等著雨虹下班,他手心都是汗,那是因為緊張和興奮。
雨虹穿著一身淺藍色套裝,長髮隨風輕揚,光是走路就像一幅風景,身邊跟著幾個大男孩,則像無關緊要的背景。
「任老師,我這兒還有問題……」
「任老師,我們班上想請你聚餐……」
「任老師,明天你是不是要在會議中心演講……」
任雨虹認出眼前的藍色貨車,一揮手對學生們說:「明天再談吧!我還有事。」
「任老師!別走嘛!」男孩們一起喊叫著,卻怎麼也留不住她的腳步,只能望著那嬌俏的背影歎息。
何家強早已下車,為她開了車門,為她微風中的美而失神。
「阿強,你來啦!」她對他一笑,坐上她專屬的位子。
他從另一邊上了車,「今天……我想請你吃一頓特別的!」
「好啊!」她立刻點頭了,「不管是什麼原因,我都不會拒絕讓你請客的。」
這些日子裡,她允許自己不去多想些什麼,只要這樣跟他在一起就夠了,快樂總是很短暫的,她能多沉醉一刻也好。
至於以後,至於未來,至於結果,她都不願多想。
他抓抓後腦勺,笑得羞澀,「那……我們走吧!我等會兒再告訴你原因。」
車子開到了復興南路,何家強選的是一家叫「Skylark:雲雀」的餐廳,裡面的裝潢和餐飲都是加州風味,看起來明朗又可愛。
「朋友介紹我來的,聽說菜做得很好。」他牽起她的手,要走進餐廳。
「你手心都冒汗了!」她詫異地望著他,「到底怎麼了?」
「我……我有點緊張,等一下你就知道了。」他難得真個關子。
服務生帶他們到訂位的桌子,拿出菜單讓他們過目,兩人都點了主廚特餐,當菜餚被端上時,雨虹不禁發出驚歎。
「真有趣,他們把餐盤裝點得像作畫一樣!」
「你喜歡就好。」他鬆了一口氣,對於今晚有太多的興奮和期待。
兩人說說笑笑,享用了這頓精緻美食,到了喝飲料、用甜點的時候,他才自己沉不住氣說:「雨虹……我有點事想跟你說。」
「終於肯說啦?」她調侃著他,明白以他的單純心性,是不曾隱瞞她任何事的。
「是這樣的……」他努力調順呼吸,「我本來是工頭,你也知道的,我手下有二十幾個兄弟……最近我們決定自立門戶……多延攬一些工人,自己包下工程來做,這樣雖然有比較多責任,但也有比較多的利潤。」
「真的?」她睜大了眼,握住他的手,「太好了!」
她的手多麼柔、多麼小,在他手掌中多麼貼切,何家強望著她美麗的雙眼,只希望能牢牢握住這雙手,還有這雙手的主人。
「所以……我們要開始籌設公司,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建築公司……做些小工程而已,不過好歹……找他算做上了老闆就是。」
雨虹由衷替他高興,「阿強,我用咖啡敬你一杯,我祝你成功。」
「謝謝!」何家強也笑了,舉起咖啡杯和她敲了一下,兩人眼中都是滿滿的快樂。
她放下咖啡杯,「原來……你就是為了這個找我來吃飯,很好,非常值得慶祝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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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除了這件事……還有……還有……」他握住她的手,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「還有別的驚喜嗎?」她眨了眨眼睛,「不會吧!今天是什麼日子啊?」
「呃……我……我等一會兒再告訴你。」他還是少了那麼一點點勇氣。
「好,我就等你的大驚喜。」雨虹眼裡滿是笑意,並不介意這樣的延遲。
等到用餐結束,何家強載她回家,兩人坐在車上,只有音樂的流洩而出。
到了公寓樓下,他轉向她,握起她的手,握得好緊好緊,唯恐會失去了她。
「怎麼了?準備告訴我那個秘密了嗎?」雨虹含笑間。
是時候了,是該表白一切的時候了,何家強從口袋摸索出一個小盒子來,雨虹的微笑卻為之僵硬。
「你這是……」她已經看出那是什麼了。
不,不會的,阿強不會這麼傻的,這樣一來,他們之間那僅有的小小快樂也要消失了。難道他不懂嗎?他應該懂的,她還沒準備好面對這一切,尤其是他,尤其是兩度被她拒絕的他,她不想再傷害他了。
何家強雖然不善表達,卻繼續說了下去,「我還記得你說過,如果我開了一家小小的建設公司,你會願意當我的老闆娘……現在雖然時間是早了一點,但我希望你可以先接受這個……」
他打開了那盒子,裡面是一枚鑽戒,星型的設計,燦爛的光芒,有如他們一起看過的夜空。
四周安靜了下來,空氣中滿是不安的因子。
何家強看出她的遲疑,他立刻拿出戒子,不顧她的驚呼和掙扎,硬是將那戒子戴上她左手的無名指。
「阿強,你這是做什麼?」她瞪大雙眼。
「嫁給我吧!別考慮了,我會讓你幸福的。」他擁住她的身子,在她來得及開口之前,就先低頭吻住了她的櫻唇。
這是個瘋狂至極的吻,沒有保留、沒有疑問,只有付出、只有肯定,是的,他在這一吻之中求愛、求情,不管她怎麼退縮、怎麼躲避,還是無法做到無動於衷。
當兩人的雙唇分開時,他握起她的手,在她那戴著戒指的手上親吻。
「嫁給我,請你。」
雨虹難以言語,她明白她的一言一語,都會讓他受到莫大震撼,而她不能看著他這樣深情的眼神說不,她不能。
「讓我考慮……」她唯有如此虛弱地說。
何家強就是不願讓她有時間考慮,他太懂得她的小腦子在想什麼,一給她時間考慮的話,她就會因為膽怯而逃避的。
「不!」他很難得的回絕了她的話,「你已經戴上這枚戒子,你一定要嫁給我!」
「你在胡說什麼?」她眨了眨詫異的大眼。
他將她整個人攬到腿上,雙手開始上下摸索,雙唇也放肆的舔吻,存心要讓她心醉神迷、難以自制。
「阿強……別這樣……」雨虹推著他的肩膀,但覺得他全身緊繃,彷彿就要著火似的。
「我愛你……讓我愛你……」他的大手伸進她的裙擺,探進她滑嫩的肌膚。
「可能會有人看見的!」雨虹驚呼了一聲。
「不會的,這巷子裡不會有人的……」他將椅子拉下,兩人就平躺下去,而他正壓在她的身上,箝制住她所有的行動。
「阿強……」地想喊出聲,卻讓他堵住了雙唇。
他像是出閘的野獸一般,顧不得任何拘束,只想牢牢的抱緊他心愛的女人。
雨虹融化了,他總是很快就能讓她融化,在這密閉的空間裡,她只聽到他的喘息,她只感到他的愛撫,即使是昏暗中,他那慾望深遂的眼睛仍然在閃爍。
「別……別這樣……」她試著要制止他最不可思議的舉動。
「我要你!我一定要!」終於,倘侵入了她的身子,展開綿密而深長的律動。
車裡就這麼小的地方,兩人交纏的呼吸、混合的呻吟,都一一充斥在彼此的耳畔,形成了動人心弦的音樂,時高時低,盤旋不停。
而雨虹怎麼也沒想到,自己竟然是個在車裡也會融化的女人!
這一切的一切,都是因為他,都是因為火熱無比的他!
「嫁給我……嫁給我……」他不斷衝刺,不斷呢喃:「我整個人都是你的……我會讓你成為最幸福的女人……」
如此言語、如此行動,合而為一成為難以抗拒的咒語,但雨虹卻不能立刻答應,「你別這樣,我不能思考……」
「我就是不讓你思考,你想得太多了,我只要你去感覺就夠了……」
「你……你的手……」雨虹不自禁吟叫出聲,因為,他正以甜美無比的纏綿在折磨著她,這已經超出她所能承受的範圍了。
望著她泛紅而艷麗的面容,何家強滿足地歎息了,「我就是想看到你這樣的表情。」
「不要……不要看我……」雨虹轉過臉去,想藏住自己的嬌羞。
「我想看,我沒有辦法不看你……」他捧著她的臉,腰間動作加快,將兩人帶上更高一波的浪潮。
「啊……」終於,他們一起得到了解脫。
從高高的浪上跌下之後,他仍然擁抱著她的嬌軀,不肯離開她的體內,兩人之間洋溢著一股傭懶和魅惑。
他沙啞的聲音低訴著,「我知道我沒有什麼好條件,但是我愛你,我比任何人都愛你,只要你踩著我,我一定會讓你過好日子的。」
「阿強……給我一個晚上……只要一個晚上就夠了,讓我想想……」她試著調整呼吸,否則她無法好好說話。
「好,明天一早我就來找你。」他看出她眼中的堅持,那不是他所能動搖的,「希望你能給我肯定的答案,我等你,我會一直等你。」
「明天……我會告訴你的。」她點頭。
於是,他坐起身,為她一一穿上衣物,整理微亂的發,「那麼……晚安。」
「晚安。」因為不捨他那無辜的眼,她在他額上一吻。
他下車看她走進大門,直到三樓的燈光亮起,他才摸著自己的額頭開車離去,感覺自己正微微地發燒著。
但願,但願這高燒不要退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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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八章】
(遺憾)
雨水,自每個人的頰上滴下
這天空彷彿永遠不能放晴
於是我對自己說
你是一個住在和我全然不同世界的公主
而我無法承諾你一個玫瑰花園
一大清早六點鐘,何振輝和楊淑芳正要出門運動,卻看見兒子已經坐在客廳裡,一動也不動。
「阿強,你怎麼起得這麼早?」何振輝詫異的問。
「不對,阿強好像根本沒進房睡覺。你看他連鞋子都穿著,衣服也還是昨天那一套,這孩子是不是在客廳坐了一整夜啊?」楊淑芳睜大了眼睛。
「對耶!而且他雙眼無神,根本就沒在聽我們說話。」何振輝走上前,在兒子面前晃著雙手,但見他一點反應也沒有。
「沒救了啦,這孩子是得了戀愛病,就讓他去吧!」楊淑芳拉著老公的手,一起走向門口。
何振輝還是忍不住回頭望望,「阿強得這病也十幾年了,怎麼還是這麼嚴重?」
楊淑芳只是笑著,「我看他這輩子都不會好了。」
夫妻倆拿起羽毛球拍,就這樣閒聊著出門,留下他們仍然失神的兒子獨坐。
是的,何家強什麼也無法反應,他一整晚都睡不著,他腦子裡滿滿都是雨虹,都是那枚戒指,都是昨夜,都是愛。
「喀啦!」傳來一陣關門聲。
他猛然跳了起來,看看牆上的時鐘,不懂它怎麼會走得那麼慢?雖然時間還早,但他總可以到她家門口等待吧?這是他眼前唯一能做的,否則,他還能怎麼樣呢?
只花了半個小時,何家強沐浴更衣,開車來到雨虹公寓的樓下,手中捧著一束玫瑰,那是彩虹的顏色。
拜現代科技所賜,玫瑰也可以有彩虹一般的多樣色彩。
早晨的白霧還未散去,許多人仍然在夢境之中,他站在微冷的風裡,不斷看著手錶,七點……七點半……八點……八點二十……八點三十…
八點半,一個小男孩從公寓大門走出來,穿著一身棒球裝,一臉人小鬼大地問:「你就是阿強哥哥吧!」
「呃,我是。」他愣了一會兒才點頭。
「這是雨虹姊姊叫我拿給你的。」那小男孩從背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。
「謝謝。」何家強接了過來,「雨虹姊姊人呢?」
「不知道耶!今天早上她放在我家門口的,上面留著紙條叫我交給阿強哥哥。」
「你怎麼會認識雨虹姊姊的?」
「每次我爸媽不在家,雨虹姊姊就會讓我到她家吃點心啊!」小男孩原本酷酷的臉上,出現了稚氣的笑容。
「噢!原來是這樣。」何家強也微笑了,「雨虹姊姊人很好,對不對?」
「嗯!」那小男孩重重點頭,「我要去打棒球了!拜!」
目送那小男孩離開之後,何家強才上車打開了那紙袋,不知為何,他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,彷彿有些什麼就要被撕毀、粉碎……
果然,當他展開那張素淨的白紙,上面娟秀的字跡這樣寫著:
阿強:
對不起,我不能接受你的求婚,真的對不起。
希望你別再那麼傻了,我不值得。
我去高雄開學術會議,這幾天讓我靜一靜,請不要找我。
雨虹
除了這張紙,牛皮紙袋裡還掉出了一個小盒子,裡面放著那顆閃爍光芒的戒指。
那麼這就是一切了,這就是答案了,他完全明白了。
只是要如何說服自己的心,教它不要那樣疼痛、不要那樣酸楚,他可能永遠都不能做到……
***
茫然,是何家強唯一的心情寫照。
茫然地開車到工地去,茫然地指揮工程進行,茫然地籌畫建築公司,茫然地回家、上床、發呆、失眠。
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的改變,朋友相勸沒有用,父母擔憂沒有用,什麼都沒有用,只有那雙美麗眼睛的主人才有用。
何振輝搖著頭,「這孩子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!」
楊淑芳歎著氣,「我看這次是很難好起來了。」
何家強什麼話也聽不進去,只是不斷在心中喃喃自語著,「我怎麼這麼傻……我怎麼這麼傻……」
是的,他怎麼這麼傻?能擁有那樣快樂的日子已經夠了,他為什麼還要癡心妄想得到更多?是他逾越了那本分,是他超過了那條界線,才會破壞了這份美好,才會讓她害怕得想逃。
她曾受過兩次感情上的創傷,當然不願輕易打開心防,尤其他還是這樣一個愣頭愣腦的傻小子,她更不可能把他當作終生伴侶的人選。
2009-5-24 02:07
吊兒郎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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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肯讓他待在身邊,肯和他出雙入對,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。
是他毀了這一切,是他傻,是他太傻,親手毀了多年來的夢想!
每每想到這裡,他就抓住雙手,狠狠往自己頭上敲。
「我要是聰明一點就好了!我為什麼就是不能聰明一點?」他在被窩裡如此低叫著,沒有人會聽到這樣的疑問,就連老天也不給他答案。
這一天,他的茫然終於為他找來了大麻煩。
這天中午,在工地裡,一群工人們邊吃便當、邊討論他們工頭的怪異之處。
「強哥好像哪裡不對勁耶!」
「對啊!他整天失魂落魄的,都不像以前酷酷的樣子!會不會是失戀了?」
「不會吧!喜歡強哥的女人可不少,他怎麼會有失戀的機會?」
「你們看,強哥又在那晃蕩了!」
大家抬頭望去,果然,何家強又是站在大太陽底下發呆。
但在這鷹架、鋼筋、水泥的環境中,哪個人不是乖乖的戴著安全帽?如果有不怕死的傻瓜,大概也只有為愛情傷神的傻瓜吧!
沒錯,何家強竟然忘了戴安全帽,一臉茫然地走在鋼架下。
「強哥,快接著!」一個工人把安全帽丟給他。
何家強沒接著,正要彎腰去撿,上方卻落下一根鐵架,不偏不倚的打在他的後腦。
他連叫都沒叫一聲,雙腿一軟,叫這樣悶聲倒在地上。
「強哥!我的天啊!」眾人驚叫起來,紛紛上前探視。
「他昏過去了!快去叫救護車!」
「趕快通知他家人,誰知道他家的電話?」「拿他的手機吧,上面應該有電話紀錄!」
「好,快打!第一個電話是……」
***
高雄,南方之都。
中山大學圖書館,寬廣氣派的會議室中,台上一名教授正在發言,講題是「紅樓夢中的愛情糾葛」。
在靠窗的位子上,有一個看來很安靜的身影,內心卻不太安靜。
雨虹看著這一頁的報告已經十分鐘了,但還是什麼都看不下去,最後她只能揉著太陽穴歎了一口氣。
偷偷把視線移到湛藍的西子灣,她卻一點欣賞美景的心情都沒有,唉,最近老是這樣,不專心!不用心!不知心在哪兒……
自欺欺人是沒用的,她明白自己心不在焉的原因,就是為了那相識十五年的何家強,就是為了那傻到讓她不知所措的何家強。
突然看到那枚星般的戒指,教她如何能不驚不逃?
她沒有勇氣接受,沒有信心承擔,她搞不清楚自己對他是什麼感覺?究竟是習慣性的依賴、多年來的獨有?還是真正珍惜著、疼愛著他?
為什麼?他倆之間永遠是這樣糾纏不清?
而她,是不能想出答案,或是不願想出答案呢?
發呆之中,午餐時間到了,她只能對著精美的餐點發呆,突然她的手機響了,於是她接起了電話,「喂?」
「喂!你是強哥的家人嗎?」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。
「呃!是的。」她有些遲疑地回答。
「強哥在工地出事了!你是他手機上第一個紀錄的號碼,你快來台北醫學院!我們在急診室!」
「喀!」電話被掛斷了,雨虹的腦中霎時空白,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
阿強出事了?那個最強壯、最勇敢、最健康的阿強?不會的,怎麼會?怎麼可能呢?他怎麼可以這樣嚇壞她呢?
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,終於恢復一點理智,「抱歉,葉教授,我要走了!」
「什麼?下午還有會議要進行呢!」葉教授從文件中抬起頭。
「我……有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出事了,我一定要去見他!」
葉教授撥了撥自己的眼鏡,不敢相信自己這位得意門生就這樣抓著皮包衝出了會議室,因為,他從來沒看過這位淑女跑過步呢!
從圖書館到隧道門口有一段路程,雨虹抓起累贅的高跟鞋,赤著腳用力奔跑,此刻,就算能多爭取到一秒鐘也是寶貴的。
當她終於搭上了計程車後,立即喘著氣說:「我要到小港機場!請你盡快!」
那司機看她一臉緊張,卻慢條斯理地問:「要多快?」
「要最快的速度!我……我要回台北見一個重要的人,再晚就來不及了!」
「那一定是你男朋友吧!好,包在我身上。」那司機爽朗一笑,使出高雄司機的魄力,開始在馬路上演出驚魂記。
相當不可思議她,雨虹在二十分鐘內就到了小港機場,「謝謝!謝謝!」
她丟下了一千塊,直奔航空公司櫃檯,「我要到台北,立刻!」
「剛好有一班飛機要起飛了,也只剩下最後一個候補位置,您真是幸運!」一位服務人員這麼說。
上了飛機,她才發現自己的雙腳都破皮了,絲襪也早就宣告報銷,但她毫不在乎地穿上了高跟鞋,早已將自己的淑女形象丟到海裡去了。
從高雄到台北,不過四、五十分鐘的時間,在任雨虹心中卻是分秒難捱,當她一到松山機場,馬上又叫了計程車直奔台北醫學院。
阿強!阿強!我就快到了,你千萬要等我,別讓我見不到你!
「司機先生,請你再快一點!被開罰單的話我出錢!」她不住催促。
「軋!」一聲,計程車在醫院門口煞車停下,任雨虹又付了一千塊,快步奔向醫院的急診室。
她抓住第一個看見的護士小姐問:「請問……請問何家強還活著嗎?他在哪兒?」
「何家強?」那護士小姐有點被嚇到了,飛快查閱了資料說:「已經動過手術,被送到病房去了,號碼是……317。」
「謝謝!」雨虹轉身就跑,在五分鐘之後抵達病房門口。
「阿強!」她根本忘了敲門,直接衝了進去。
病床旁圍了好多人,有何振輝和楊淑芳,有工地裡的工人,還有那位陳秋燕。
但雨虹什麼人也看不見,她只看到頭上包著繃帶的何家強,她立刻衝上前緊緊握住他的手。
「天!怎麼會這樣?怎麼會這樣?」她望著他緊閉的眼睛、蒼白的臉色,一瞬間以為他已經離她而去了。
不,不會吧?這難道是上天給她的懲罰,讓她再也看不見那對她微笑的面容?
何振輝走上前,拍了拍她的肩膀,「雨虹,你別太擔心,醫生說外傷已經止住了,只要再觀察有沒有腦震盪,一切就沒有大礙了。」
楊淑芳也安慰著她說:「阿強吉人天相,不會有事的。」
「真的?他真的沒事?」一路上的奔波,讓雨虹整個人軟倒下來,卻也稍微恢復了正常心跳,「他……他怎麼會這麼不小心?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?」
眾人面面相覷,一個工人開口說:「強哥忘了戴安全帽,結果一根鐵條掉下來,砸到他的後腦,他就這樣昏倒了。」
「忘了戴安全帽?」雨虹皺起眉頭,「他怎麼會忘了呢?」
大家面面相覷,似乎都心知肚明,卻沒有人敢說出口,何振輝只好打圓場道:「阿強有時候也挺迷糊的,大概一時就忘了吧!」
「是嗎?」雨虹還是難以相信。
「雨虹……雨虹……」何家強在昏迷中仍然不安的口中喃喃念著她的名字。
「我在這兒,阿強,我就在這兒。」她握緊他的雙手,柔聲撫慰著他。
「別走……別離開我……」
「我不會走的,我怎麼都不會走的。」
不顧所有人的眼光,雨虹親吻過他的手、他的臉,而何家強激動的情緒,也因為這聲音、這觸摸,終於稍微平靜了下來。
何家強手下的兄弟們們看到此景,臉上不約而同出現了O型嘴,沒想到一向冷靜自持的強哥,竟然會有這樣柔情萬分的一面!難怪強哥會在工地裡失神,這原因擺明了就是出在這位小姐身上嘛!
既然何家強的家人都到了,這伙兄弟們也就先行告辭,「我們會幫強哥辦保險理賠,明天我們再過來。」
「好的,謝謝你們、謝謝你們啊!」楊淑芳連忙道謝。
眾人一離開,病房內只剩下何家夫婦和雨虹,何振輝咳嗽一聲問道:「雨虹,你不是在高雄開會嗎?要不要緊?有我們照顧阿強就夠了。」
雨虹搖了搖頭,「我……我不管了,我要在這兒陪他。」
在這樣的時刻,她在哪兒都是沒用的,她的心根本就離不開他?
楊淑芳善體人意地說:「那這樣吧!阿強還要住院好幾天,我們先回去幫他準備東西,等會兒再帶些吃的一起過來。」
「也好,那我們先回去一趟。」何振輝拍拍妻子的肩膀,兩人走出病房。
雨虹甚至忘了要說聲再見,她的心思只放在何家強身上。
剛剛知道他出事的那一秒鐘,她以為腳下的地板裂開了、頭上的天空崩塌了,真的有一種時空突然毀滅的感覺。
那樣的恐慌現在仍緊緊的圍繞著她,即使握著他的手也不能消除,除非是看他睜開了眼睛,否則,她可能怎樣都揮不開那感受。
「叩叩!」敲門聲響起。
雨虹一抬頭,原本以為是醫護人員,沒想到卻是剛剛離開的陳秋燕!
「你……有事?」雨虹疑惑地問。
陳秋燕沉重地點了頭,「是的,我有話要告訴你,是那些人不敢對你說的話。」
雨虹沉默了,等著她繼續說下去。
「你想知道強哥出事是為了誰?為了什麼?」陳秋燕無奈地搖了搖頭,「你還需要問嗎?那當然是為了你。」
雨虹瞪大眼睛,開了口卻說不出話。
「我不曉得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,但是就我所看見的是,強哥這幾天來失魂落魄,根本無心工作,才會出今天這種意外。平常他是最小心、最謹慎的,怎麼可能會忘了戴安全帽?就是因為他牽掛著你啊!」
「天……怎麼會?」雨虹快無法呼吸了。
陳秋燕表情越發悲哀,「從那次見過你之後,我就明白自己是沒有機會了,找他只打算默默的關心強哥就好,因為,我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受你。可是……你為什麼不珍惜他呢?你們都認識十五年了不是嗎?還有什麼比得上這樣深厚的感情?」
雨虹幾乎無話可答,「我……都是我的錯……」
「我很喜歡強哥,他雖然外表安靜冷漠,內心卻善良又熱誠,我希望他過得好好的……」
陳秋燕說著流下了純情的眼淚,語氣中硬咽不已,「今天看到他這樣,我真的好難過……或許我沒有資格過問你們的事……我只想請你對他好一點……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了。」
望著陳秋燕的淚痕,雨虹心中突然無比羞愧,相較於陳秋燕的單純付出,她自己卻是多麼自私無知……
「我話說完了,最後,我稅你們幸福。」陳秋燕抹了抹眼淚,轉身離開病房。
房門被關上了,室內只剩下雨虹和何家強,只剩下無盡空虛......
2009-5-24 02:11
吊兒郎當
她的名字叫惡女(轉貼)16
當何家強醒來的時候,有一雙溫柔的心手握著他。
「阿強?」雨虹輕喚著他。
他有點吃力地眨了眨眼,認出了那清麗的人影,「雨虹,是你?」
「是我!」她握緊他的手,「你還好嗎?你把我們都嚇壞了。」
「我怎麼了?這是哪兒?」他腦中一陣劇烈疼痛,讓他緊皺起眉頭。
「你在工地被鐵條打傷了,這裡是醫院,醫生已經給你動過手術了。」她摸了摸他的眉頭,滿是心疼,「你怎麼會忘了戴安全帽?你到底在想些什麼?」
何家強喘了幾口氣,當疼痛緩緩消失,他才回想起當時的一切,「我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……」
其實,那時他滿腦子都是她,都是兩人最後一次的對話,讓他恍恍懈憾、迷迷糊糊,什麼也感覺不到……
「千萬別再這樣了!大家都好擔心你。」尤其……尤其是她,雨虹沒說出自己的反應,那時她的理智是近乎崩潰了…
「抱歉,以後我會小心的。」他充滿歉意地一笑。
「你爸媽回去幫你拿東西了,你還要住院好幾天呢!」
「是嗎?」何家強這才發現病房中只有他們兩人,於是,他做了一個決定。「雨虹,我有話想告訴你。」
「你頭不疼嗎?」她仔細地為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滴,「有什麼話就等你好起來再說吧!」
「不!我想還是現在就告訴你。」他很難得如此的堅持己見。
她看出他的認真,只好說:「那你慢慢說,不舒服的話要告訴我喔!」
他點了點頭,張開口,卻又安靜了片刻,「雨虹,我想了很久……那天你說得沒錯,我是人傻了……」
雨虹的胸口立刻窒悶起來,「不!是我不對……」
「你讓我說完吧!」他咬咬牙,決定憤重告訴她他的決定,「這樣被撞昏了過去,我的腦袋好像清醒了一些,或許我還是不聰明,但也不會那麼傻了…
「你的意思是……」她的心申浮現極度的不安。
他瞪著天花板,很用力很用力地瞪著,不這麼做的話,他無法對自己殘忍,因為,他就要割捨這從小以來的夢想。
「我本來就配不上你,何必一心強求,造成你和我約為難?所以……我想通了,我不會再對你糾纏不清了,我會謹守我的本分,做你的家人、你的哥哥,這樣對你、對我都好。」
「你是說……你要放棄我了?」她從未想過,阿強會有放棄她的一天……
「是啊……」他苦笑,「本來就沒有希望的事情,為什麼還不放棄呢?我竟然到今天才想通,實在太傻了。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忘了你,但我會努力的,我不想讓你困擾,也不想讓自己痛苦,一切就這樣算了……」
「算了……算了……」她重複著他的話,發現自己握緊的手在顫抖。
他歎了一口氣,「雨虹,對不起,你一定鬆了口氣吧?以後我會學聰明點……你放心,我永遠祝你幸福,也永遠會關心你……我會做到的。」
地想說點什麼,喉中卻硬嚥著,怎麼都無法言語。
這時,病房門口傳來敲擊聲,何振輝和楊淑芳進來了,手裡拿著大包小包的。
「咦!阿強醒啦?」楊淑芳驚道。
「太好了,剛進門就看見兒子醒過來,一定很快就可以痊癒。」何振輝呵呵笑道。
雨虹安靜站到一旁,讓何家兩者圍著何家強悉心關照,她望著這幅晝面,多麼溫暖、多麼熟悉,但是……她已經被放棄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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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九章】
(回首)
我的背後一片夕陽
我的前方沒有終點
當你將背影轉過來
真的不必陪我太久
我想一輩子就夠
一個星期後,何家強出院了。
這個星期以來,雨虹天天都到醫院探視,何家強對她還是一樣親切,卻不再提起兩人之間的情感,他眼中略有感傷,但卻用平靜掩飾。
雨虹本以為這是好的、對的,可是,不知道為什麼?她好像失去了什麼,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,更不敢多去深思。
這天,雨虹來到醫院,要幫忙接何家強回家。
何振輝提著一堆東西,「雨虹,你不用專程趕來嘛!阿強沒事的。」
楊淑芳也說:「對啊!他一點問題都沒有,等會兒還要去工地呢!」
雨虹只是默默微笑,望著那從病房走出的何家強,幾天來,他們從未獨處說話過,只是在眼神中交換著無言的訊息。
何家強還是笑得那般溫柔,「雨虹,你不是上班時間嗎?快回去!快回去!」
「我……給你送一束花來。」她從背後拿出鮮花。
「謝謝,我回家一定插起來。」他高高的舉起了花。
「我們該上車了,計程車在外面等著呢!」何振輝提醒道。
「那……雨虹,你先回學校去吧!」何家強說。
楊淑芳也道:「週末記得回來吃飯!」
雨虹點了點頭,「好……」
看著他們三人上車,她揮了揮手,沒有說出自己早已請假的事,有什麼好說的呢?
她哪兒也不想去,不想回學校、不想回家,不想……什麼也不想…
當她站在醫院門口,竟然有一種天地無處可去的感傷…
***
突然,一個眼熟的身影從前方走來,雨虹因為不想碰見任何熟人,急忙躲到一根柱子後面。
那身影越來越近,雨虹終於看清楚了,那是蕭博文。
雨虹愣了一下,看著蕭博文走向醫院門口,他的腳步似乎很沉重,他的神情顯得很疲倦,默默地抬頭一望,又低下了頭去。
他……應該是來探望他太太的吧!雨虹心想。
當他走進大門,那背影消失在轉角處,雨虹才從柱子後走出。
曾經,那背影是多麼的讓她留戀,多麼的讓她神往,如今,她卻只能從心中找出一些些遺憾。
雨虹歎息了,踏出了一步,不知該往哪兒走,只是又踏出了另一步。
街上的人來人往,沒有人是和她相關的,沒有人看出她的感慨,誰和誰都是擦肩而過,只有一秒鐘的接觸,而後又消失無蹤。
她漫無目的走著,不知不覺中走到了華納威秀影城,前方不知在舉辦什麼活動?人潮更多、更擠了,她更茫然、更無依了。
紅燈前,她還記得要停下腳步。
綠燈亮了,從馬路那一邊是來許多人,其中一對情侶吸引了她的視線。
多巧啊!那竟是高建宇,他身邊的女伴又換人了,卻是一樣的嬌媚誘人。
高建宇只顧著和女伴談笑,完全沒注意到雨虹的存在。
雨虹靠著街燈站著,就這樣看著他們走向她,又走遠了,留下兩個親密的背影。
她應該感到難過嗎?悲傷嗎?她不知道,因為她已經沒有了感覺,甚至有點荒謬地想笑。
搖搖頭,她繼續走下去,機械式地讓自己前進。
這是怎樣的一天呢?她接連碰見兩次失戀的對象,卻發現自己早已淡忘了那一切,原來她根本誰也不在乎,原來她是這樣的無心……
高建宇離去時的背影,曾讓她心痛;蕭博文離去時的背影,曾讓她心傷,而今這些都慢慢癒合了起來。
那麼,究竟是誰離去的背影,會讓她有這般心碎的感覺呢? 她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背影,那是她從小看到大的背影。
小學四年級,他就坐在她前面的位子,她每天都得看著他的背影。
長大了一點,他騎腳踏車接送她上學,後來改騎摩托車,地也總是看著他的背影。
他要去當兵的那天,他突然抱住了她,說他愛她,又突然轉身而去,她就那樣目送他的背影遠去。
一直到這幾年,她傷害過他的那幾次,也是看著他落寞的背影離去。
剛剛,才不久之前,她又看著他的背影坐上計程車,這次他卻是真的放棄了她,真的不再回頭了。
想到這裡,她的心不只是痛、不只是傷,更有一種碎成千萬片的感受。
怎麼會?怎麼會到了這個時候,她才發覺自己竟是為了他心碎?
本以為她可以撐得下去,本以為這樣做對他倆都好,可是……此刻胸口快要窒息的感覺,此刻眼眶逐漸灼熱的感覺,究竟又是怎麼回事?
雨虹越走越虛弱,終於在一個轉角處蹲了下來。
她沒有想過,怎麼都沒有想過,她會有這樣哭倒在街頭的一天。
眼淚已經不聽話地流下,滾燙的淚珠刺痛了她的臉,紛紛滑落在她的胸前,迅速就讓她視線模糊。
只是這次,沒有他來哄慰,沒有他來親吻,沒有他抱著她說:有我在,別哭……
路人來來往往,不會有人停下來多看一眼,在這忙碌的城市中,誰也不在乎一個單身女子的眼淚。
她抬起淚眼,看見很多人走來,又看見很多人走遠,在這片人海之中,究竟地想看見哪個人向她走來?又不想看見哪個人的背影走遠呢?
其實,早該明白的了,從十五年前就該明白的了,她只要他…
微風吹來,吹不干她的淚,因為,她只怕……這一切都太晚了……
***
傍晚,夕陽在空中隨興作畫,渲染出一幅美麗的作品。
雨虹走啊走的,眼中已經沒有所謂的希望,只是如果不走下去,她也不知自己能做什麼?
當她走到一處建築工地,她停了下來,因為,她想到了他。
還記得媽媽曾對她說過,男人要看內在,而不只是表面,當年媽媽就已經看出她的盲點了,只是,她卻要這麼多年後才能領會。
富有,高建宇算是夠富有了;學問,蕭博文也算是有學問的,但是,說到真心,誰能擁有一顆真心呢?
她以為她的生命要不斷往前,但跌跌撞撞這一路是來,卻在驀然回首之處,她才找到了自己的最愛,只是現在還來得及嗎?她真的怕……
如果……如果能在這裡遇見他,她對老天這麼許願著,她將不顧一切的挽回他、留住他,求他讓她要回那枚戒指,求他讓她永遠待在身邊。
「唉!」她又歎息了,暗罵自己傻。
怎麼可能這麼巧在這兒遇見他呢?她連他在哪兒工作都不知道,她從來都是這樣不關心他,老天又怎麼會給她這樣的機會呢?
但她還是不想離開,默默的站在那兒,看著裡面的工人幹活。
傍晚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,那揮汗的身影其實很美,原來,賣力工作的人會有這樣認真的表情,為什麼她以往會視而不見呢?
2009-5-24 02:11
吊兒郎當
她的名字叫惡女(轉貼)17
陽光有點刺眼,雨虹又想哭了。
突然,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,一個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背影。
那是何家強,他頭上還纏著繃帶,但是他拿著工程圖,專心指揮著工人運作,聲音低沉而令人信服。
雨虹眨了眨眼睛,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遇見了他。
只是如此望著他的背影、他的側面,她卻感動得想對老天說一聲謝謝!
她一步一步走近,告訴自己要提起勇氣,告訴自己這是最後的機會,老天都這樣幫忙她了,她怎麼還不緊緊的抓住機會呢?
當那背影緩緩轉過來,當那張臉龐映入她眼中,時光彷彿也暫停了,每一秒的定格都烙印在她心頭。
「雨虹!怎麼突然來了?」何家強一看見她,就滿臉驚喜地跑上前。
無論何時,當他看見她時,眼睛裡總是閒著雀躍的光芒,為何以往她卻眼瞎得看不見?其實,他就是她的太陽,一直為她默默的發出光芒,只不過,她自己的心結卻成了那片烏雲。
「阿強……」一開口,她已是硬咽。
「你怎麼了?」發現她眼中的淚珠,他霎時慌了手腳,雙手在胸前擦了一擦,又擔心自己的手髒不敢碰她。
雨虹再無任何猶豫,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的頸子,抱得好緊好緊,就像要把自己完全交給他一樣。
何家強受寵若驚,卻也不知所措,「你沒事吧?到底怎麼了?快告訴我!」
不少工人看到此景,開始吹起口哨,他們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工頭的羅曼史喔!
「是上次在醫院的那位小姐耶!」
「哇!看來是要上演一齣好戲了。」
雨虹搖了搖頭,卻無法言語,只有把臉拚命埋在他的肩窩。
何家強問不出個所以然,只得先說:「我身上都是灰塵,會把你弄髒的。我帶你到辦公室裡去好不好?這兒陽光大,你會曬得頭暈的。」
「不要……我不要離開你……」她總算吐出了這句話。
他心頭為之一震,卻不敢多想,「究竟發生什麼事了?你好像怪怪的…
她抬起頭,淚水就要奪眶而出,而在這之前,她先吻上了他的唇。
「雨虹……」他不得不閉嘴,如果地想吻他,那麼他是無力拒絕的。
她深深吻著他,彷彿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個吻,又怕這會是生命中最後一個吻,只能牢牢的抓住這一刻,吻得濃、吻得烈、吻得不能自己。
何家強為之心醉了,他從來都不能抗拒她,更何況是這樣多情的她。
於是他忘了所有的顧忌,鋼鐵般的雙臂擁住了她,如果可以不要放開,他真的想和她一生如此相依。
他不懂為什麼她會出現,不懂為什麼她要吻他,但毫無退路、毫無籌碼的他,只能抓住一刻是一刻。
感覺到他火熱的回應,她卻悄悄落淚了,即使是這樣幼稚、自私的她,他還是願意擁抱、願意親吻,甚至當她是世界上唯一的女人、唯一的愛情。
「雨虹,你別哭……」他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,慌忙的安慰道。
「我……我沒辦法……我好想哭……」她一眨眼,更多的淚珠滾落。
「天!你這樣我會心痛的。」他忘了謹守本分、忘了該學著聰明點,忍不住一一吻過她的淚水。
還是這樣溫柔、還是這樣疼惜,再也沒有人會這樣愛她了,除了他,還能有誰?還能有誰?是的,再也沒有別人了!
雨虹由衷的感激上蒼賜給她這份愛,這份她尋尋覓覓了二十五年、終於在驀然回首時發現的真愛。
這份領悟讓她哭著笑了起來,吻過他的眼睛、他的鼻子、他的臉頰。
「你究竟是怎麼了?你別這樣嚇我!」何家強完全失去鎮靜,他以為她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刺激?
「別放棄我……別不管我……求求你!」她好慌、好亂、好怕他就這樣不要了她。
「我不會不管你的,我還是關心你啊!我是你的阿強、你的哥哥。」他叫自己要堅強、要努力,說出這些偽裝的話。
她聲音裡卻有好濃的嗚咽和感情,「不要,我不要你當哥哥!如果……如果你還愛我,請……請讓我做你的妻子……為你生孩子……陪你過完這一生……
這短短的數句,讓何家強整個人恍憾了。
不!不要當真,這可能只是他的夢境吧!怎麼……怎麼在這大白天的,他就作起了白日夢?可是……這柔軟的身軀如此真實,這芬芳的雙唇如此溫暖,他就算作夢也不敢如此放肆,那麼……那麼這一切應該是真的了?
「你……你答不答應我?」雨虹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,她從未如此害怕又期待過,要是他變了心、斷了情,恐怕她這一生都要茫茫然不知何去何從了。
「你……你說要做……我的妻子?」他大口喘著氣,胸口起伏得厲害。
「是的!」她用力點著頭,「是的,我要做你何家強的妻子!任何人都不可以做你的妻子,只有我!只有我!」
「天……我真的沒聽錯?怎麼可能!」他多年來的夢想,怎麼會在一朝之內成真?
「你不願意嗎?你已經……不要我了?」她退縮了一步,大眼中滿是驚恐。
「不!不是的!」他急忙搖頭,急忙答應,「我當然願意,我有一百一千個願意!我當然要你,我一直都只要你的!」
讓他再次緊擁入懷,她才稍微安心了,「真的?你要娶我?」
「除了你,我誰也不娶。」
「你會愛我?」
「你早知道的,我愛你愛得發狂。」
聽到這聲聲的承諾,她才綻開花般的笑,「如果你不答應我,我就不知該怎麼辦了?因為我好愛你,我從來不曉得我是這麼愛你!」
「你愛我?」他的心跳一下子不見了,「你怎麼會愛我?我等了這麼久,你怎麼會突然轉頭過來?」
「是我傻!是我笨!」她聲音裡含著深深的自責,「我以為我想要的人是在天的那一邊,其實,一直在我身邊的人是你,我浪費了這麼多年的時間,就在一轉身的時候才發現,我太習慣有你,習慣到了沒發現自己是愛你的。」
「噢!雨虹,」他發出長長的歎息,「我真不敢相信,你會回頭來看到我……我以為我要一輩子站在你身後,找他早就準備好為你這麼做了,但你卻向我走過來……」
「還來得及嗎?現在說我愛你……還來得及嗎?」她搜尋著他那熟悉的雙眼,想找到一個確定的答案。
他笑著點頭了,「我向來沒辦法對你說不的!」
怎麼可能說不呢?此刻不論她要他做什麼,他都會不顧一切為她完成的。
「阿強!阿強!」她抱住他的頸子,抱住她幾乎失去的一切。
「雨虹!我的妻子!你要做我的妻子了!」他握住她的細腰,將她整個人舉高起來,就在原地繞起圈子。
工人們高聲叫好,紛紛鼓掌,這種精采的愛情戲不是常見的。
「我頭暈了!」雨虹在他耳邊求饒。
他將她放回地面,還是有些不敢相信,「會不會你只是一時頭暈?等一下你頭不暈了,會不會又反悔不做我的妻子了?」
多年來不安的感覺、壓抑的情緒,讓他總是會害怕失去她。
「傻瓜!」她靠著他調整了一下呼吸,蹲下身撿起一個空鋁罐,將上面的拉環拉了下來。
何家強看著她的舉動,不明白她要做什麼?
「幫我戴上。」她將拉環交給他,然後伸出自己的左手。
「雨虹……」他眼中滿足感動。
「快啊!你不想把我套牢嗎?」
他傻傻地笑了,握著她的左手,顫抖地、緩慢地、慎重地將拉環戴進她的無名指。這是他等了一生的時刻,他將她鎖住了,鎖在他的真愛之中。
雨虹望著那「戒指」,不是鑽戒、不是寶石、不是珍珠,只是一個鋁做的小小拉環,可這就是她要的,這是她等了一生的結婚戒指。
於是,她的眼淚又掉下來了,「我……好幸福。」
「覺得幸福就別哭。」他吻過她的淚水。
「這是因為……太幸福了……以後,我都只會因為太幸福而哭……」
「我會讓你幸福的,我一定會。」
兩人相擁,盡在不言中,這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,注定要寫下一個美好的結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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